点天灯在旧时便是一个惨绝人寰的酷刑,但相比于酷刑,在遗巢的点天灯,会变得更加的铤而走险。
所谓的点天灯,便是让余火的肉身与灵魂剥离出来,而剥离出来的肉身用金箔缠绕,像极了西方世界的木乃伊的制作之法,而在遗巢却有了独有的叫法,叫做‘金身肉佛’。
此法在肉身上贴金箔,再辅以木炭、檀香、凤凰木等材料,伴其左右,目的是人在灵魂出窍之后,不至于让肉身腐烂,可以起到上好的保存尸体的作用。
而让出窍的灵魂踩过两把大刀之后,将灵魂头朝下,脚朝上,置于这油锅当中,在脚的位置点火,让他一直从脚烧到头,直到整个油锅点燃,便唤做‘点天灯’。
点天灯的来意,就是以人的灵魂为饵,作为油锅的灯芯,引火至油锅,而让油锅点亮,那火光四射,酷似这天灯。
天灯,又名许愿、祈天灯,其漂移的方向无人能控制,寓指‘听天由命’之意,故而献祭之礼的第一关,便是这听天由命。
余火是人不是鬼,灵魂能否经受得住此等煎熬,无外乎他的求生欲,尽管肉身有金佛护体,但灵魂出窍本就已经非常人所能忍,更何况要经受得住刀山火海的折磨和炙烤。
但余火最终挺了过来,在油灯烧尽之时,余火最终安通过了献祭之礼的第一关。
余火的灵魂从煎熬中回到了肉身,其实灵婆并没有告诉余火,如果在挺不过油灯燃尽,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灵魂永远也回不到肉身了。
灵婆之所以没有告诉余火,点天灯所带来的的后果,是抱有私心的,如果告诉余火风险,势必给余火造成心理负担,不告诉余火,反倒是给了余火轻装上阵的信心。
事实证明,灵婆是对的,余火在灵魂重新回到肉身之后苏醒,让在场的众人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余火的苏醒,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希望余火能够挺过这第一关,但有人却希望看到余火躺在这里,永远也不要苏醒过来。
但事态的发展,并不会因为有人想要余火死,而改变献祭之礼的进程。
接下来的献祭之礼,进入到了第二关,第一关考验的是勇气,而第二关自然要考察一下余火对冥灯的忠诚。
旧时常以献祭的方式,牺牲自己的一些或部物品来对神表达忠诚,感激、忏悔和信赖等感情,并祈求神满足自己的某些愿望。
向冥灯献祭,却并不是牺牲一些物品向神表达忠诚,而是献出自己,向冥灯做出应有的牺牲。
人类最原始的信仰,一是对天地,二是对先人,是对大自然与历史的崇拜和敬意,才有了各类祭祀活动,而冥灯作为缝尸一脉的信仰,便因此而应运而生。
早期的冥灯只不过是缝尸一脉的历代先人用来驱鬼除恶的法器而已,因为黑暗的鬼魂是怕光的,而冥灯便是驱鬼最好的道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缝尸一脉先人的薪火相传,对冥灯的价值和意义进行了一些改良,甚至在最后一次人鬼停战协议当红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正因如此,才有了冥灯引路一说,但此说法又形成了两大极端,冥灯可以为游走于人间的鬼魂引路,回到遗巢,但同样冥灯可以为遗巢的鬼魂引路,挣脱鬼门关,出现在人间。
可想而知,冥灯的意义所在,正是它的存在,才让人鬼休战至今,可冥灯陨灭,几个小时以后,鬼门大开,后果可想而知。
而献祭冥灯,是唯一阻挡这场灾难的办法。
顷刻,只见灵婆命人端出了一碗血红的鲜血,和一块新鲜而渗着血的肉,摆在了余火的面前。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在遗巢,这两样东西,余火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就是一碗刚出炉的鸭血和新鲜的猪肉。
可这里是遗巢,凡事都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而是应该换位思考,用遗巢的本该有的思维方式。
那么眼前的这碗鲜血和这块新鲜的肉,极有可能是来自人类,而非动物。
果不其然,在余火揣测的之余,灵婆满脸写满的邪恶的笑容,恶狠狠的像个老巫婆,压低的声音让人极度不适,说道:“献祭就是赎罪,以你之身为戴罪之人赎罪,为冥灯的陨灭而赎罪,为光明而赎罪,喝人血,食人肉,吃吧,吃吧,吃吧,为你的忠诚献祭吧。”
同样是人,余火又岂能喝人血吃人肉呢,一旦下了这口,那与恶鬼又有何异?一旦下了这口,那将彻底与人类为敌。
身为缝尸一脉,本该驱鬼除恶,却不想沦落到与鬼同行,沆瀣一气,这不是欺师灭祖,离经叛道吗?
此番作为,余火一旦做了,不仅会成为人类的公敌,还会被缝尸一脉所不耻,需要面对来自师门的口诛笔伐。
余火的犹豫和煎熬,在此刻的表现出淋漓尽致,一边是缝尸一脉的规矩,一边是灵婆的威逼利诱,让余火彻底陷入了纠结,甚至有些绝望。
吃与不吃,是一道选择题,是一道绝对站位人鬼的选择难题,尽管纠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余火不得不做出选择。
余火最终做出了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