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只是笑笑,转而叮嘱豆蔻:“这几日你别到处跑了,安心在碎玉轩呆着吧。”说完自己也是叹了口气。
她原想着,靠着华妃这座大山,怎么的也能再安稳大半年,慢慢做打算,却是没想到皇上突然来这一出,惹得华妃忌惮她得宠,竟多一天都容不下她,若不是有曹贵人,怕是她小命都难保。
可惜了她先前送出去打点的好东西了,大半都白费了。
不过,也不是无收获,至少她知道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是?
安陵容低低地念着自己的封号,虽说“容”这一字和她的名字相重,但皇上金口玉言,说她“性情温顺,包容柔善”,这字便不是取自她的名字,而是皇上认可她的象征。
安陵容不禁心酸地笑了笑。
前世,她耗费一生,才得了个“鹂”字做封号,至死都逃不开笼中鸟的囚牢,这一世,她却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封号,还得到了皇上的看重。
当真是不一样了。
哪怕因为这个封号受尽华妃刁难折辱,安陵容都觉得这是值得的。
自重生以来,她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清晰地认知到——命运已被自己握在手里了。
在碎玉轩的日子并不好过,华妃处处打压,明明是常在,安陵容能拿到的往往只有答应的份例,甚至因为宫人们拜高踩低,她的份例被一缩再缩。
安陵容不得不面上做出节衣缩食的模样来。
“小主,上个月托荀掌柜买的‘东西’现下已经到了,您可要亲自点点?”安陵容正在和甄嬛拈花,莳萝进来禀报道。
安陵容心下了然,只说道:“你去把那支海棠发钗拿来,其余的按着先前的规矩一一入库就是了。”转而对甄嬛说道,“莞姐姐,这钗是我亲自描的花样子,姐姐可一定要收下。”
甄嬛推拒了两回没推掉,到底是收下了。
这一转眼,安陵容在碎玉轩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冬去春来,这两日却反比正月里更冷了,皇上就像是把她忘记了一般,再没有召幸过。
安陵容倒也不在意,只日日同甄嬛说笑,偶尔遇上沈眉庄来探望,三人倒是慢慢建立起了感情。
要好的时候,甄嬛还会和安陵容一同梳妆,一根簪子轮着带,倒有几分前世安陵容暂居甄府时的光景。
见安陵容与甄嬛日渐要好,莳萝豆蔻和浣碧流朱也熟悉了起来,其余的,沫儿沁儿和佩儿交好,小允子和小石子相处得也不错。
是的,这三人在安陵容搬出启祥宫后二话不说地跟了过来,倒是让莳萝和豆蔻另眼相看了。
入夜时分,安陵容和甄嬛一道用了晚膳,坐在一起缝补衣裳。
因着华妃打压,即便有沈眉庄接济,内务府给她们备下的冬衣依旧是不够的,也少不得要自己动手做些绣活。
崔槿汐拿了两个手炉,一人一个地塞进安陵容和甄嬛怀里。
“前几日,奴婢和豆蔻去内务府领月底,路上碰见几个宫人,说延禧宫的夏氏被降为答应了呢!”流朱和豆蔻对视一眼,说起这事儿来,“内务府的总管对夏答应身边的霜花百般刁难,到底是没给她银子,霜花淌眼抹泪走的。”
豆蔻面露不忿:“同是答应,余答应就风光得很,真不公平。”
安陵容轻轻拍了她一下:“别背后议论,小心被别人听去了,有你受的。”
甄嬛赶紧转移话题:“眉姐姐说了,皇上要缩减后宫用度,哪个宫里不是自己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好歹咱们手里还松动些。”甄嬛抬头,与安陵容相视一笑。
安陵容也点头,说道:“更何况,我本就喜欢刺绣,只当是给自己练手了,免得太久不动针生疏了。”
众人俱是一笑。
突然,门外一阵喧闹,安陵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甄嬛,见她也是满脸茫然。
奇怪了,碎玉轩偏远,又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
这般想着,甄嬛也这般问出了口:“这么晚了,谁会来呀?”
浣碧立时起身,和莳萝携手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哭哭啼啼的淳常在走了进来:“小主、容小主,是淳小主来了。”
安陵容和甄嬛连忙收起针线。
淳常在一进门就扑进了甄嬛怀里,娇小的身子不住地发抖,话也说不清,只顾哭。
甄嬛哄了好一会儿,又让拿了牛乳茶来喝,直说“别怕、别怕”,才哄住了。
好一会儿,淳常在才稍稍好些,道明缘由:“刚才我和欣常在姐姐回宫,谁知宫女手里的纸灯笼被风吹着烧起来了,正巧余答应坐着凤鸾春恩车过来,驾车的马受了惊吓,就把余答应震了一下。”淳常在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带着哭腔说,“可是我当时看得真真的,御马训练纯熟,那一震根本不碍事。可是余答应不依不饶,欣常在姐姐说话也没有太客气……”
崔槿汐在一旁说:“这欣常在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按位分也比余答应要高,是不必对余答应毕恭毕敬的呀。”
淳常在抹了把眼泪:“余答应受宠,又有华妃撑腰,一向厉害。”她转头看向甄嬛,“欣姐姐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结果两人拌起嘴来,余答应一怒之下,让人把欣姐姐关进了慎刑司!”说着,声音又染上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