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漆黑的梦境,被牵引的脚步,安陵容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里,不自主地朝着前方泛着浅色灰光的地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光亮之中。
看着脚下泛着浅浅光亮的河流,安陵容犹豫了一瞬,缓缓抬脚准备踩进去。
“快回来……”
“不可以去那边……”
“去了就回不来了……”
似有无数双手拉住了她,手腕上的玉镯发出耀眼的白光,将她从鬼门关猛地拉了回来,再次沉睡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养心殿昏暗的烛光下,孟国公夫人将利箭从安陵容心口取出,拔出的瞬间,安陵容手上的玉镯应声而断,碎成了好几段。
“这物件倒是极有灵性,不知是从哪里寻得的宝贝。”孟国公夫人将箭头扔到一旁的托盘上,低声呢喃了一句,转而动作飞快地给安陵容上药包扎。
夜色再度沉了下去。
初晨的微光洒下第一缕时,安陵容从冗长的梦中醒了过来,梦里嘈杂的声音似乎犹在耳边,让她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疼,紧接着身体的剧痛席卷而来,安陵容忍不住一声痛呼。
“你醒了。”
一双素白的手按住了安陵容的肩膀,紧接着,如玉般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孟国公夫人探手试了试安陵容的额头和脖颈,确认她没有发热的症状后才淡声说道“娘娘已经平安渡过危险期了,再精心养上一段时间也就无碍了。”
翠音和莳萝的声音同时响起“太好了。”
“娘娘,可算是醒了,您昏迷了整整半个月,让奴婢们担心坏了。”翠音含泪跪在床头,开口说道,见安陵容抬眸看向孟国公夫人,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孟国公夫人,就是她替娘娘拔了箭,又守了娘娘半个月。”
“多谢国公夫人,出手相救。”安陵容虚弱地开口道谢。
“不必,皇上已经替娘娘谢过了。”孟国公夫人是个清冷美人,她一身素衣打扮,说话时连半分笑容也无,“为救娘娘,皇上特赐了孟国公府一枚免死金牌,如此厚赏,妾身不敢不全力救治。”
安陵容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而看向翠音“皇上可是一切都好吗?”
翠音愁得眉毛都快掉了“为着娘娘一直昏迷不醒,皇上不顾群臣反对,赐死了敦亲王,若不是莞嫔娘娘拦着,怕是恭定公主和弘暄贝子都不能幸免。”
“那你,赶紧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已经醒了。”安陵容断断续续地说道。
“莳萝已经去了。”翠音点头道。
孟国公夫人见安陵容精神还好,便只留了翠音一人照顾,自己则出去煎药,让主仆两人能单独说说话。
安陵容没什么力气,只让翠音将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都仔细道来。
“这半个月,娘娘一直住在养心殿里。”翠音不敢错漏分毫,事无巨细地和安陵容一一说来,“娘娘中箭后,御林军追了大半个皇宫,还是让那个刺客跑了,皇上大发雷霆,将当晚在乾清门站岗的侍卫们全都发落了,隔天,皇上就要下旨将敦亲王五马分尸,太后和皇后知道后赶紧来劝,谁都劝不住,那会儿娘娘又性命垂危,周太医和温太医对着娘娘的伤束手无策,又因身为男子,顾及娘娘清誉,只剪了箭尾,箭头一直找不到法子拔出来,皇上守了娘娘三日,熬得眼睛都红了。”
安陵容病体虚弱,闻及此言,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还是皇后娘娘想起,莞嫔娘娘尚在蓬莱洲思过,请旨接她回宫,皇上记挂着,便也顺势同意了,派了夏公公去接莞嫔娘娘回宫。”翠音又继续说道,“有莞嫔娘娘劝着,皇上好歹冷静了些,只赐了敦亲王自尽,又封了弘暄贝子一个虚爵,太后又应允敦亲王福晋和弘暄贝子继续住在敦亲王旧邸,恭定公主也仍然教养在宫中,好歹堵住了悠悠众口,保全了皇上千秋名声。其余料理附党余孽的事情,奴婢也不大知道了。”
安陵容点点头,松了口气。她救皇上,全然出于本能,若皇上因此而在历史上留下污点,岂非是她的罪过。
缓了缓,安陵容又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奴婢不敢忘。”翠音压低了声音,“娘娘先前交代的,在内务府七司三院、北五所都挑了几个得力又机灵的奴才,已经摸清他们的家世背景了,只等着娘娘掌眼过后再行调教了。”
这是在沈眉庄着手清查宫人时,安陵容就交代给翠音了,她一直都知道,宫里最大的敌人是皇后,若想和她抗争,必须牢牢扎根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趁着现在皇后还没有注意到她,她得赶紧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等过段时间我好些了,你再安排。”安陵容点头说道,“此事重大,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时机成熟了,你再告诉莳萝和豆蔻。”
“是,奴婢明白。”翠音点点头,转而说道,“还有,安大人要预备进京了。”
“是为着什么事情?”安陵容问道。
“此次围剿敦亲王势力,安大人功劳不小,再加上海运缉拿私盐的功劳,足以封赏了。”翠音脸上带上了三分喜色,“虽说只是二等男爵,但也是正经的正二品爵,地位非同一般,安大人此次进京述职,皇上还亲赐了府邸,娘娘以后在京中也有娘家了。赵夫人先行入京打点,前日方才进宫,照顾了娘娘两宿,这会儿正在隔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