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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骂完人也不吭声,就那样维持着怒火中烧的表情看向秦鹏煊,秦鹏煊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宿怀璟动作微顿,冷冷抬眸扫过去一眼,身后适时传来一阵恣意的笑声。
众人回望,有人身穿朱红绸缎长袍,笑得很是开怀洒脱,一边鼓掌一边道:“早听说容表哥身子大好聪慧过人,可惜一直没时间前去拜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如此看来,母后和祖姑母也能放心了。”
他说着回过头,看向另一位身穿杏黄色长衣的青年:“二哥,秦世子想是在等你?愚弟我不是说过吗,折花会上不拘规矩尊卑,也不必讲究开席顺序和时间,你一定是近来事务繁忙忘了告诉他们,才害得世子爷挨表哥好一顿骂。”
来人正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不知听了多少去,三皇子盛承星脸上笑容洋溢,二皇子盛承鸣表情却很是难看。
他先是狠狠地瞪了秦鹏煊一眼,紧接着就自然而然地将不悦的眼光投向始作俑者容棠身上。
可那几分怪罪还未落到实处,盛承鸣瞥见容棠身边坐着的人时,脸色霎时变了,急忙往前行了半步,又突兀地顿在原地。
宿怀璟仍坐在容棠旁边,手没有拿开,一眼望去夫夫恩爱得羡煞旁人。
他不语也不动,只在盛承星跟容棠说话时浅浅淡淡地投过去一个眼神,而后又垂下了头替容棠按手。
好像这揽月阁中风华正茂、荣宠满身的天潢贵胄们加在一块儿也没容棠几根手指更值得他多看一眼。
容棠犹豫了一瞬要不要站起来向两位皇子请安,想了一想,端坐着没动,只是隔空冲他们点了个头算打过招呼。
秦鹏煊前一秒还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的模样,这一秒却如同被泼了冷水的落汤鸡,咬咬牙站起身来,隐忍地往前行了几步,垂着脑袋等三皇子吩咐。
盛承鸣视线却好像不会转弯,呆愣愣地看了宿怀璟好长时间。
好在宿怀璟跟容棠坐在一起,他这道眼神落过去,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他在看宁宣王世子。
良久,宿怀璟脑袋动了动,轻咳了一声,将容棠手放下,重新换了只干净的碗,替他又盛了一碗温热的乳鸽汤,将先前那碗已经凉了的汤放在自己面前。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仪态优雅,做完之后宿怀璟扬唇浅笑,看向人群焦点的三个人,温声问:“二位殿下,秦世子,敢问现在能开宴了吗?”
少年声如凤鸣,容颜姣好,一时间阁外春水、阁内乐曲竟都成了他的陪衬。
盛承鸣被唤回了神,连忙点头:“自是可以,公——”
他顿了一下,转向秦鹏煊,将话头接了下去,冷目道:“还不快向这位公子和容世子爷赔礼道歉!”
秦鹏煊瞳孔放大,不甘心地捏了捏拳,伫在原地好半晌,才不服气地冲容棠跟宿怀璟一鞠躬:“是我莽撞,还望宁宣王世子、世子妃见谅。”
宿怀璟仍旧一副在外不拿主意、然依附容棠的模样,于是容棠视线便落到了秦鹏煊身上。
周遭前来赴会的公子小姐、文官学者,几乎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张望。容棠睨了秦鹏煊一眼,没计较他之前的出言不逊,却仍是道:“见谅不敢当,只是希望此次折花会结束之后,世子爷能就李小姐一事给我家怀璟一个交代!”
秦鹏煊脸一阵红一阵白,碍着两位皇子在场,舌尖都快咬出血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盛承星看够了戏,扬扬手放声笑,让大家继续享受宴会,二楼角落这一出插曲才算揭过。
容棠喝了一勺乳鸽汤,脑海里思绪乱飞,本能地便开始思索李盼烟此事有何蹊跷,却看见宿怀璟面色从容地喝了半碗原先舀给他的汤品,然后将音量放轻,带着几分不平,更像是有点无理取闹,问:“棠棠,李盼烟的事为什么要他给我交代?”
“……?”
容棠正在想这事,宿怀璟就自己凑了过来,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大反派是故意露马脚还是单纯只是在好奇他刚刚说出口的话。
但好像都不是,因为下一秒容棠听见宿怀璟不依不饶地说:“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死是活,是流产了还是生了龙凤胎,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秦鹏煊给我交代?”
他声音放得很轻,又恰好维持着一个两个人都能听清楚的力度,容棠听完这话,眨了眨眼睛,看向宿怀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好来分析这段话背后有些什么深层含义。
可大概他花的时间稍稍久了些许,宿怀璟还没不耐烦,系统先出声了:别想了,他就是在胡搅蛮缠。
容棠:“?他图什么?”
谁知道呢?
系统其实更想说:宿主你要是在现代多谈几场恋爱估计也不会懵成这样,大反派这表现怎么看怎么都像无理取闹在卖娇的对象。
不拘男女,反正卖完之后让另一半哄哄自己就算目的达到。
但系统又不想直接告诉宿主:你快去哄哄大反派吧!
这一点都不科学,毕竟它是拯救男主系统!现在跟宿主狼狈为奸已经很违背主脑意识了,怎么还能为反派谋福利!?
所以系统明智地不说话,放容棠一个人思索良久,试探着道:“他挺有钱的。”
宿怀璟脸上笑意僵了一瞬,眼睛微微张大,脑袋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显是很迷惑:“?”
容棠声音更小,几乎是贴着宿怀璟道:“武康伯家大业大,秦鹏煊手里资产虽然比不上我,但也有很多。等折花会结束之后,他上门赔礼道歉,咱们讹他一笔。”
宿怀璟这次真的是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唇角一丝丝扬起几乎压不下去的笑意,眸子弯了又弯,惦记着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做些出格的举动,只能也小声地、头颅抵着头颅地、说着悄悄话:“不好吧?小产的是李盼烟又不是我。”
容棠理所当然、毫不愧疚:“可你之前说你去风月楼前,只吃过李盼烟送来的糕点。”
宿怀璟点头:“是的,所以?“
“所以她给你下药,她不是好人啊!”容棠说,“且不说我们讹秦鹏煊东西跟她没关系,严格算起来李盼烟还应该感谢我替她出头。”
宿怀璟笑意愈深,问:“这是怎么说呢?”
容棠煞有其事地道:“你想啊,她刚小产,秦鹏煊就能一个人出来参加折花会,摆明了就不重视她。而且三殿下办的这场宴会说起来是才子斗文的盛宴,但你没发现么,也有很多贵女入住淞园了。”
容棠说这些八卦的时候表情很是生动,又要防止自己声音太大被旁人听去,又怕音量太小宿怀璟听不见,所以只能凑得特别近,近到宿怀璟能闻见他衣服上熏过的檀香味。
本来该是凝神静心的味道,宿怀璟却莫名觉得有一根小羽毛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戏弄似的轻轻挠着。
他又应了一声,容棠接着说下去:“所以这折花会其实也是一场相亲会,武康伯至今没给嫡子娶正妻,妾室又刚流产。秦鹏煊万一在这几天与哪家小姐看对眼了,下聘娶回家做主母,李盼烟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宿怀璟笑着接道:“所以棠棠哥哥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找他麻烦,大家便都知道
李盼烟虽是妾室,却与宁宣王府沾亲带故,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因为你的缘故对她敬重些许?”
容棠点点头,一脸可爱的骄矜:“嗯!”
宿怀璟止不住笑意,手有些发痒,克制地轻捻了捻,问:“可是棠棠,你真的想要庇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