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归(1 / 2)

乐理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精瘦的中年女人,扎着紧绷的丸子头,脱了长款羽绒服,身穿黑色的高领毛衣在琴凳上端坐着。

路意浓站在钢琴旁,勉力跟唱着钢琴键下渐进昂扬的音调,她没受过启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音感,老师的态度还算温和,但是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有点严肃。

课上到半程,楼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老师停下手里的琴键,路意浓跑去关窗,透过玻璃看见黑色烤漆的轿车开进了庭院,直接轧在了高老师精心养护的草坪上。

姑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廊檐下,安静地等待着。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穿着灰色薄风衣的瘦高的身影下了车,紧跟着“砰!”地一声巨响,车门被重重地摔上。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很快消融。章榕会并没有看向路青,冷着脸径直往厅内去了。

紧跟着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姑父的身影出现,姑姑才迎上去,亲热地同后座说着话。

“意浓?”乐理老师在背后唤她。

她回神,关好窗门:“不好意思。”

男主人长期不在家,人气多少是有些寥落的,今天两位章先生一起回来,别墅里久违地热闹起来。

“茶水给我吧,我端上去。”路青笑吟吟地从阿姨手里接过托盘,“您晚上多备几个菜,培明刚刚说最近肠胃不好,想吃点清口的。”

“好的太太。”

路青端着托盘上到二楼的书房,房门没关严,漏出谈话声,她草草听了两句气氛还可以,父子只是在谈论工作的事情,于是敲了敲门。

屋里的话音停下来,她推门进去,冲章培明微笑着,把沉甸甸的木质托盘和茶水放到了桌上。

“辛苦你了,让阿姨做就可以。”章培明温和地说。

“不辛苦,”她袅娜地挨到章培明的身旁,往他小盏里添满了水,“你刚回来,也别忙着一直谈工作。阿姨买了条很好的石斑,想问你们晚上吃清蒸还是红烧?”

她又给章榕会倒了一盏,推到他的面前,对方并没有动。

“唔,”章培明品了一口热茶,紧皱的眉头略略舒展了些,“忘记跟你说,晚上兆家要来做客。让阿姨多备几个菜,不拘都按我的口味做。再去拿两瓶红酒出来?”

路青知道这是让自己出去了,小意温柔地点了头:“好。”

她款步走到门前,手搭到门把上正要转动时,又转过身:“今天上午,家里有警察来过。”

章榕会的目光扫过来,她似是没看到,不急不缓地继续说:“好像是为程旻的事。我也是早上问门房才知道,他昨天半夜来家里开了辆车出去。今天看到新闻,我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只是网上吵得凶,”章培明宽慰她,“榕会昨天陪我在港,跟他没有关系。偷车的事情,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来就是问这个,清者自清,并没多大事。”

“我在家里,丢了东西,这算是管理疏漏,是我的责任。”

看她低眉顺眼的神态,章榕会突然毫不留情面地轻嗤出声。

章培明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握拳轻敲在台面上:“责任在你,你笑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能夜闯空门,不是你允许和纵容的吗?丢东少西恐怕不是这一两天,若是没这场车祸,他把车还回来,谁会发现?越纵越贪,你自己也当反省反省!”

章榕会单手支在扶手上,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从路青进门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话。

路青似是恍惚不安,捏起手又松开:“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也是一个人害怕,多加装了几个监控。要是需要昨天晚上清晰的视频资料,我这里也是有的。只是……”

她尴尬为难地深吸一口气:“只是、里面拍到一些对意浓不太好的部分。程旻对意浓有一些骚扰的言行,也已经不是这两天的事情……今天警察来,我想了很久,还是想等你们回来再说。”

章培明一时没有说话。

章榕会冷冷地开口:“表演够了吗?”

他起身,走到路青身边拉开门,表情似笑非笑:“你舍不得走,爱在这屋里待着,你待着就是。”

“还有。”

“对我有意见,或者程旻做人不干净,可以早说。我很讨厌别人事后诸葛,找我晦气。”

隔绝了一道房门,长廊寂静无声,章榕会抬眼,看见走廊尽头慌忙闪过一片薄薄的剪影。

家里也没有别人,他一想也知道是谁。

对于姑侄两人,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一个表面斯文柔弱,内里极度精致利己;另一个,他几乎想不起脸,只觉得像是一团软弱卑怯的影子,窝藏在前者的身后,默默寄居在这个家庭。

其实也无所谓。

是他同意进门的。

不是她总会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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