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折衣的神情依旧平静,像是没听见方才莫乾的讽刺一般,道:“莫乾道友受了伤,为了公平,我便不用剑罢。”</p>
一个剑修和人比试起来,竟然要弃用剑?</p>
莫乾简直要气得脸都歪了。</p>
他本来就是心高气傲得不行的性子,肺腑虽受了伤却未伤及根本,此刻也顾不上祝沉还在身后,手上青筋暴起,捏成利爪向着陆折衣袭去。</p>
莫乾已经从坑中飞出,他虽然脑子有些问题,能百岁成元婴却也说明资质不弱。此刻莫乾手中握着一张凤首箜篌,品质起码在宝器之上,不见得是他的本命法器,但一定是莫乾用惯了手的。</p>
此刻轻轻一拨,那弦上发出几道音刃,未靠近黑发剑修便被轻松化解了。</p>
陆折衣心道,看不出来这莫乾还是个音修,从心性来观察,着实瞧不出是个风雅之人。</p>
只见莫乾对准他微微一笑,拨动箜篌的手顿了一下,反而移向那箜篌尾部,双手握紧,举着一张凤首箜篌向陆折衣砸来。</p>
陆折衣:“……”</p>
还有这种操作?</p>
那箜篌顶端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凤首雕饰竟“活”了过来,化作一只燃着的火凤,清唳一声,向着陆折衣冲过来。</p>
黑发剑修失了武器,好像也难以抵挡,只捏了个水决护身,节节败退着。</p>
祝沉看的心中焦急,略一动身想要护住巫情,却发现黑发剑修并不像是仓皇逃跑,而是刻意要将莫乾引得远一些。</p>
引得离自己远一些。</p>
祝沉顿时心中复杂。</p>
果然,到了一定的距离,陆折衣不再后退了,身旁的水决法术光芒黯淡了些许。莫乾瞧得心中一喜,杀气大盛,操着凤首箜篌便砸了过去,那箜篌首部燃烧着灼灼烈火,被灌满了真元以做油芯,像山般沉沉压向剑修单薄的脊梁。</p>
目标便是陆折衣那张俊美得似仙人样的脸。</p>
元凤之火,可烧灼一切。但凡修士皮肉沾上一点,哪怕不死,也会被烧得乌黑溃烂,非元婴期重塑肉身不可解。</p>
“哈哈哈,看你拿什么来勾引真君!”</p>
莫乾仿佛已看到了陆折衣脸皮溃烂的凄惨景象,竟笑了出来,手上勉力一挥——</p>
打了个空。</p>
他的眼中有些许迷茫。</p>
只觉手上仿佛被那火焰烧灼般疼痛,鼻尖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莫乾低头一看,竟是一抹火焰跳动在眼前,吓得他咬牙将那凤首箜篌一扔,还未换上另一件趁手的武器,便觉印堂一凉。</p>
那黑发剑修站在莫乾的面前,一根指尖点在他的印堂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莫乾却莫名觉得陆折衣眼中是带着嘲弄的悲悯。</p>
他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牙齿不住打着抖,全身上下的触感都汇聚在命门处。</p>
冰冷的连血液流动都被迟疑地堵住。</p>
陆折衣没被莫乾的火焰伤到,却觉耳中被震得有些厉害,于是道:“你师尊有没有教过你,出招前不要大喊大叫?”</p>
莫乾:“??”</p>
陆折衣施在莫乾命门的手向前一点,莫乾顿时像一块粘糕沾芝麻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向地上落去——</p>
还未着地,便又被陆折衣踢了起来,以两指点在莫乾体内各处。</p>
那只修长的指尖,像是只适合用来煮茶焚香般,但此刻落在莫乾身上,却让一向顺风顺水的元婴真君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骨头像被一根根细细敲开,又被拼凑上去,皮肉有无处虫蚁啃噬,简直无一处好受,连雷劫劈身的痛苦也不过如此。</p>
莫乾竟然疼得哭了出来。</p>
他泪眼迷蒙地望着陆折衣,只觉被牢牢压制着。那并非是痛苦造成的无力,而是丹田内被黑发剑修压制得抽不出一分应付的真元,像是碰到了让莫乾无法应对的分神大能。</p>
但陆折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又明明是金丹期!</p>
突然间,莫乾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他睁大眼睛,近乎惊慌地指控:“你根本不是金丹修士!你是元婴……不,你是分神期修士!”</p>
祝沉及独孤长老:“……”</p>
陆折衣:“……不敢当,巫情不过一介金丹真人而已。”</p>
莫乾却像是发现了真相:“你一个分神真君却对我这个元婴小辈动手,好生无、无……”</p>
祝沉简直听不下去了,唇间紧抿着道:“他的确是金丹,但比你们这些废物元婴要厉害多了。”</p>
炼心碑上的三个废物元婴不敢说话。</p>
莫乾:“……”他有些许委屈地望着陆折衣,那张浮着漆黑掌印、鼻青脸肿的脸上竟透出些可怜来。</p>
陆折衣低垂眉目,黑发被清风吹拂着:“比试还未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