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二天都睡晚了。李靳屿起得早半小时，叶濛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锅底滋滋溜溜地响，正在煎蛋。叶濛揉着眼睛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睡眼惺忪地贴着他背，接着睡。</p>
李靳屿单手又打了个蛋进去，把蛋壳丢到垃圾桶里，回头瞧她一眼，任凭拿他当睡枕，也没说话。</p>
叶濛是真的累，居然就这么抱着也睡了半小时。李靳屿做完饭直接关了火，连厨房都没收拾，只能靠着流理台把她拎到前面，给她当肉垫，也就这么看她睡了半小时。</p>
“我睡相好看么？”她幽幽转醒，揉着眼睛看他。</p>
李靳屿看着自己胸前一大片被她洇湿口水印，扯起来给她看，笑着问：“你自己觉得呢？”</p>
叶濛转身走了。</p>
刷牙的时候，叶濛看见李靳屿回去换衣服，愤愤地含着牙刷倚着卧室门道：“昨天还说不嫌弃我，怎么，我口水有毒啊？”</p>
李靳屿上身脱了个干净，露着性感的人鱼线。正在套短袖，刚进个头，他看都没看她，套好衣服漫不经心地床上散着的几件T恤收起来，“谁嫌你了，我出去溜平安，等会还得去趟超市。你刷完牙进来换衣服，咱们车上说。”</p>
宁绥县城路窄车又多，八/九点这个时间上班高峰，全是火急火燎一路横冲直撞地赶着去争分夺秒打卡的上班族，时不免有车祸发生。叶濛慢慢悠悠地跟在车流里，她车技一般，在北京大半个月没车开，前阵子好不容易练出点手感这会儿又全都回去了。</p>
旁边又过去一个踩三轮的大爷。</p>
“……”</p>
叶濛发现李靳屿成了她男朋友之后，开车就再也没哔哔过她。坐在副驾上冷眼傍观地看着她手忙脚乱，顶多偶尔提醒她打个方向，但是绝对不会碎碎叨叨念，这样的老公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p>
“不是说车上说吗？”叶濛转头问他。</p>
李靳屿面无表情地立马把她脑袋拨回去，“你先专心开车。”</p>
最终这次谈话在超市中得以顺利进行。</p>
“我跟邰明霄他们从小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是我在北京唯一不后悔的日子，就是认识了他们。虽然别人觉得勾恺阴诡狡诈，但他对朋友确实很好。邰明霄说勾恺其实跟我很像，但邰明霄不知道的是，勾恺是真乖，我是假乖，我是装给我妈看的。所以那时候，我阻止你去北京，我怕你真的喜欢上他。因为雅恩姐说你喜欢乖的。”</p>
“你跟勾恺一点都不像好吗，邰明霄眼瞎。”叶濛抱着几包鱿鱼丝反驳。</p>
他继续说：“然后我退赛之后，论坛上铺天盖地的骂，外行的觉得记忆宫殿就是个骗术，压根不可能有这种记忆方法，内行的，觉得我辱了记忆宫殿的名声，我被弄得里外不是人。”</p>
李靳屿戴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渔夫帽，整个人靠着货架旁的石柱上。叶濛忽然觉得时间飞逝，在湖边，她压根想不到他俩会有这发展。当时更没想到两人会结婚，只是单纯想加个帅哥的微信。后又觉得这个帅哥太像渣男，硬生生从微信转到了螃蟹馆。</p>
四周目光杂多，羡慕的、探究的、蠢蠢欲动的。李靳屿那模样，她要是再掏出个手机来，别人搞不好以为他们是什么网红街拍。</p>
“宝贝算了，别说了。”叶濛实在不想听他提这些伤心事，掏出手机大声逗他说：“来，大明星看镜头，拍完这组，咱们还得赶下组。”</p>
李靳屿一头雾水，但还是一动不动任她拍。</p>
叶濛随手拍了几张，故作惊叹：“天哪，这都不用修片了。果然摄影师越贵越好。”</p>
围观的目光越来越多了。李靳屿闲闲地靠着：“设备这么简陋，贵在哪？”</p>
“丑人才需要设备呢，”叶濛蹲着找角度，“我随便给你调个滤镜，就是超市大片质感。”</p>
不拍照不知道，一拍照立马就把李靳屿这双眼睛给突显出来了。连看镜头都深情款款的，叶濛装模做样收起手机：“天，不亏是大明星，快快快，盖好帽子，别让粉丝看出来。”</p>
四周的目光越来越好奇。甚至纷纷有人举起手机拍照。出门的时候，李靳屿还被收银小妹给悄悄拦住，以为李靳屿真是哪个大明星，含羞带怯地问能不能要个签名。</p>
李靳屿无语地扫了眼叶濛，礼貌地跟人道了声：“抱歉，我老婆跟我闹着玩的。”</p>
两人在地下车库找到车，上车前，叶濛解开车锁没急着上车，倚着车门笑问：“宝贝，看明白了吗？”</p>
李靳屿低头嗯了声，“什么？”</p>
“别人对我们的评价太多。骂或者夸，都改变不了，我们本质是怎样一个人。就好比刚才，有多少路人被我们带偏了节奏，大家都以为你是大明星，事实不过就是那么短暂的几分钟接触，他们就对你下了结论。过去那些论坛，对你的污言秽语再多，可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你。凭我做公关这么多年的经验，真正的路人大多不发声，任何人在公开场合发言基本上都基于某种立场，无非就是讨厌你或者喜欢你。剩下的，都是看戏的人。而你只要记住的是，看戏的人才是生活中大多数的人，他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任何事件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阵风，过眼就忘。这就是中国的舆论环境。”</p>
话是在理。李靳屿给她打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看她说：“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p>
“人家这不是担心吗！”叶濛被他圈在车门之间，娇嗔道。</p>
“我离开北京之后没联系过他们，不是怕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是觉得没必要，我跟我妈断绝关系，就不再是那个圈子的人了，我过成现在这样，如果被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回北京，回去对我没意义。我不想打乱现在的生活节奏。”</p>
停车场空荡荡，稍微大点声说话似乎都有回音。</p>
李靳屿圈着她，一手撑在车门上，万年不变的运动衫拉链封到顶，叶濛背靠着，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心不在焉地低头玩着他拉到顶的拉链，来回拨弄着。</p>
“好，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想陪着奶奶嘛。”</p>
身旁似乎有车要出去，车灯骤然打亮，灯影幢幢，叶濛下意识眯了下眼，然后她在粼粼滚出的车轮声中，被人吻住双唇，他越来越娴熟，叶濛险些站不住，攀着他的脖子。</p>
吻完，他手撑着，不禁低头笑了下。</p>
“说句可能会被打的话，我还是想陪个能一起睡的，当然我还是祝奶奶长命百岁。”</p>
“我只是个能睡的是吧？行啊，李靳屿，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叶濛作势要踹他。</p>
李靳屿笑着躲上车。</p>
……</p>
晚上。</p>
“什么时候回去？”</p>
李靳屿关掉灯，拿被子严丝合缝地罩住两人，连同脑袋一起罩了进去。叶濛感觉到四面八方濡湿温热的气息，自己像被蒸馒头一样。黑漆漆、热烘烘和他宽阔温热充满生命力的身体。意外的温馨，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这抵死缠绵的一方天地。</p>
叶濛：“看你表现。”</p>
“怎么表现？”他压着她，沙哑地问，“嗯？姐姐你想要么？我可以用嘴的。”</p>
“李靳屿，你就是个臭流氓。”</p>
他伏在她耳边，笑得整个人发颤，还不要脸地补了句，“我认真的，真可以。我不嫌你。”</p>
“内衣都不会解吧你？”</p>
“我又不是智障。”</p>
叶濛困得就差拿俩火柴撑着：“睡不睡？”</p>
“你真的不要？不难受吗？听说三十岁的女人，嗯……”</p>
“李靳屿，你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