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痛苦的莫过于失去,其实现实中失去的东西有很多。
赵家这只大公鸡,勤快且护群,赵家所有人对它有着很深的感情,熏鸡六走后,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
“准备开饭了,今天妈给你们做了面鱼。”兰心想给孩子们些喜悦感,但她错了,孩子们并没有对饭感兴趣。
……
从这次回家以后,赵树果再不敢轻易花钱了,学校食堂的饭她也懒得打,从家里带的现成的吃食也便派上用场,暖水瓶为此立下了汗马功劳,她知道饭菜吃不饱,开水要补齐。
暑假她要求看护学校,她知道一个假期下来,所有的学费和学杂费也就全免了,她知道家里己经没有多余的钱再掏。
她紧着赶回家,准备些吃用的东西。回到了家,兰心不经意地说了句:“你爸按说也应该来家里汇钱了,树荣也要上半年级。”(半年级:那时候的学前班。)
一听兰心这话,赵树果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妈,也许爸忘了?”赵树果宽慰着兰心,其实她知道爸是个很守信的人,“莫非?爸?”她不敢多想。
“有人吗?”赵树果跑出屋门,心里高兴起来。
“妈,邮递员!经常送汇票的那个。”赵树果见到邮递员高兴地冲屋里喊。
兰心慌忙拿起手戳,急着往外,她知道,汇票来了。
要是平常的信邮递员是不会送到家里。
平常的信邮递员都搁大队部,只有汇票和加急电报邮递员才会送到本人手里。
“兰心家姑娘,加急电报,签个名字。”邮递员递过加急电报。
“还有没有汇票?”赵树果迟疑着,等着邮递员拿汇票,她是奔着汇票来的,她知道一家人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爸的那张汇票。
“手戳来了。”兰心高兴地走出来,“小伙子,莜面窝窝刚出锅,你正好赶上。”她把手戳递了过去。
“妈,今天不用手戳,爸只发了加急电报。”赵树果接过兰心递过去的手戳。
赵树果胡乱地签过字,邮递员笑了笑向外走。
“小伙子,等一下,给你拿个莜面窝窝。”说着兰心往屋里走。
“不用了婶。”邮递员走出了门口,电驴子冒出黑烟来。
兰心拿着莜面窝窝站在门口说了声:“小伙子也是,不送汇票就不能吃了?婶可没这么小气。”
赵树果看着加急电报。
《正办理内退,打算秋后让树果接班。》
赵树果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脑子一下子空白……
“妈,也不知爸是怎么回事,莫明其妙地发了封这样的电报。”赵树果把电报递到半截又缩了回来。
她知道递过去妈也认不全上面的字,“妈,爸电报上说要内退,秋后让我接班。”赵树果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意外的消息说出来。
“怎么?内退?让你秋后接班?哪跟哪的事?”兰心更是一脸疑惑,话说得没了分寸。
“姐,怎么回事?”赵树明走过来,拿起电报。
“不会吧,爸可是运输公司的招牌人物,技术型骨干力量,哪能说退就退?”赵树明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其实赵树明说得也是实话,赵爱国年年往家里带奖状,技术型骨干标兵、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奖状早挤满了墙。
“快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个明白。”说着兰心往外走。
一家人紧住那间村里唯一能与外界通话的村支部赶,村里唯一与外界联系的老式打摇电话就设在村支部。
姚五正在值班,屋里烟雾缭绕,“呦!兰心嫂子有事?”姚五扔了烟头,用脚在地上踩了踩,不慌不忙地说。
姚五向来有个毛病,爱打官腔,身为民兵连长的他,比村支部书记更有派。
“树果,给你爸打电话问个明白。”兰心这时已经心烦意乱,就是打通电话也不知说什么。
赵树明胆子大,没等姚五同意便使了劲地摇起来。
“等等,这电话可是金贵的东西,要轻摇,你这个毛头小伙子,使得全是蛮力,摇坏了你家可赔不起?”别看姚五平常说话还挺好,可只要他一进支部的门,仿佛变了一个人。
“叔!我摇。”说着赵树果给赵树明使了个眼色,自己摇起来。
“这还差不多,今天看在赵树果的面子上,才让你们打这个电话。”姚五说着又抽出了支烟,伸起手又说:“没火了,兰心嫂子,跑趟腿,去小卖部拿包火柴,拿包丁香烟,记我的帐,我这里离不开人。”
姚五这人是个爱沾便宜的主,其实他兜里有包火柴,让兰心去买只不过是想沾点光。
“爸,让我给你拿去。”姚飞走过来说。
“这里没你的事,该往哪里凉快往哪里凉快去。”姚五见儿子姚飞要坏自己的好事,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