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斥:“楼秀才,你就不怕么?”
楼宇还没说话,秦秋婉回身:“欠债的人又不是他,他怕什么?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么威胁我们算怎么回事?”
两人继续往楼下走。
东家气得跺脚。
只要想到没能把那位哄好,反而还得罪了人,他就满心慌乱。要不是这两位,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当即怒从心头起:“坏了我的事就想走,没门。”
已经走到楼梯中间的楼宇闻声回头:“你要找我算账?”
东家回神,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又不想服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且走着瞧。”
“不用以后了。”楼宇顿住脚步,看向秦秋婉:“我这边有事情得处理一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
秦秋婉眨了眨眼:“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看热闹。”
楼宇颔首,垂眸看向底下大堂:“诸位,我这里遇上了点麻烦,想请你们帮个忙。”
东家见状,心里愈发不安:“你要做甚?”
“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楼宇伸手一指楼上:“这人给我下药,想找人欺辱于我,你们哪位得空,帮我去衙门报个官。当然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跑,回头你们家中要是有年纪合适,需要启蒙的孩子,尽管给我送来。”说到这里,他恍然想到什么:“我是前年中的秀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说楼宇没有给银子,但这给孩子启蒙的事,是捧着银子也不好找的事。再有,这位如此年轻就已是秀才,要是有了师徒之名……孩子的一生可就有着落了。当即,众人纷纷意动,戒备地看向周围。
东家彻底慌了:“楼秀才,有话好好说。”
楼宇不为所动,假装没有听见这话。
东家奔出了门,看向底下众人:“这些都是误会,我一个小商户,哪里敢得罪秀才?报假案也会被入罪的。”
众人面面相觑,楼宇已经道:“我有功名在身,绝不会拿自己的名声玩笑,说出的话一定会兑现。”
在赚人钱财的商人和有功名的读书人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当即就有人往外走,东家急得吩咐人去拉。
秦秋婉已经掉头往楼上走,奔进了方才的屋子里,端起那一个大汤盅。
东家好不容易把底下的人稳住,回头看到她手里的汤盅,只觉眼前一黑。
秦秋婉含笑道:“这可是证据。”
东家后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除了说是误会之外,他找不到别的解释。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什么,顿时有了主意:“刚才走的那一位可不是普通人,你们可要想好,如果报官的话,肯定会把他牵连进来。”他压低了点声音:“他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
秦秋婉好奇:“那位是谁?”
“是皇后娘娘的侄子,武安侯世子!”东家一脸神秘兮兮,用手指了指天:“可直达天听。”
秦秋婉有些意外,面上却不露,满脸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只是亲戚。再有,今日之事他已经解释清楚了,分明是你自作主张两头蒙骗,如果真的告状,世子不会有事,反而是你,算计秀才……你完了!”
东家听着她的话,一颗心直往下沉。
很奇怪,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被人威胁过,甚至还有人把刀都架到他脖子上,但却从未有过这种恐惧。他定了定神:“姑娘,有话好好说。咱们商量一下。”
他看向楼宇:“今日的事,确实是我不对。还请楼秀才别跟我计较,咱们再回去谈一谈……方才二位肯定没有吃饱,我让人重新上一桌膳食,边吃边谈。”
说着,伸手一引。
楼宇嘲讽道:“你给的饭菜,我们可不敢再吃,万一又晕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东家尴尬无比,强调道:“不会的。”眼看两人不肯上楼,他也不再强求,反正如今最要紧的是说服眼前的二人不要把事情闹大:“楼秀才,令兄欠我的那些钱财一笔勾销,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些补偿。只今日之事,您二位就当是做了一个梦,成吗?”
秦秋婉冷笑道:“我未婚夫受了欺辱,凭什么要帮别人抵债?”
东家强调:“他们是兄弟……”
他也无奈,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拿捏楼宇的事。
“这兄弟要是各自成了亲,那就是两家人。再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又不是亲兄弟。”秦秋婉冷哼一声:“你要是这么处置,简直毫无诚意。我不接受。”
东家心里暗暗叫苦,这女人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偏偏楼宇还默认她的做法。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楼秀才,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的。”东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要是闹到公堂上,不说今天的事,就以前那些也肯定会被翻出来。到时,他哪里还回得来?
楼宇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东家:“……”那就是没得谈喽?
到了此刻,他心底里把当初出主意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个混账还说楼宇只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受了委屈也不会往外说。
可这会儿的楼宇,哪有一点书呆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