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丁父眼中的怜惜, 秦秋婉哭笑不得。</p>
当然了,如果是真的丁海瑶站在这里,肯定会伤心的。</p>
丁父长长叹息一声:“怪我识人不清, 害了你了。”</p>
看他怅然,不像是想睡觉。秦秋婉走回床边坐下:“爹, 您实话跟我说,您这病到底怎么来的?”</p>
丁父早已经发现女儿和之前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情都大不相同, 应该是遭逢大变后才改变的。心疼之余, 又欣慰于女儿的坚韧。</p>
有些事情, 瞒着并不是好事。尤其江少观心思恶毒,他有必要让女儿知道他的真面目。如果瞒着,女儿再和他来往,会被伤得更深。</p>
“我到了地方后,身边伺候的人送了一套衣衫。”丁父面色淡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那件衣衫被染了风寒不治而亡的病人穿过。从那天起,我的病越来越重。”</p>
也就是说, 有人故意害他生病。</p>
而这个人,除了江少观不做他想。</p>
秦秋婉一巴掌拍在桌上, 冷笑道:“果然!”又飞快问:“爹, 你留有证据吗?”</p>
丁父掌家多年, 本身性子谨慎。这一回也是身边信任的人背叛了他,猝不及防之下才中了招。见女儿一心要为自己报仇,颔首道:“人证物证都在。”</p>
秦秋婉心下一松:“那没甚好说的,我们就报官去。”</p>
丁父摆摆手:“过段日子吧。”</p>
秦秋婉眨了眨眼,明白了丁父的意思,很快起身告辞。</p>
*</p>
在江少扬来过一趟后,江少观这才发现自己活着的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他也走出了家门。</p>
可惜,丁海瑶从头到尾都不肯见他。曾经对他敞开的丁府大门,如今他一步也不得进。</p>
江少观从未想过放弃丁家,发现自己被拒之门外后。他立刻想找说客帮自己说和。</p>
无论丁海瑶口中说的再绝情,他们俩到底有多年的感情在,两人之间还有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断的?</p>
江少观跑了几天,找了以前相熟的那些老夫人。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帮他。</p>
有那过分的,直接就不让他进门。</p>
江少观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如今这过街老鼠一般的名声,在被一户比不上丁府,曾经连主子都要讨好他的人家被门房鄙视后,他心里积攒了一肚子怨气。</p>
都说借酒浇愁,回外城的路上,江少观越想越烦,干脆进了一间酒馆。这一喝就是半晚上,都深夜了他才被伙计送回了家。</p>
赵荷月习惯了不出门,干等在家里,心里实在焦灼。但她也知道,现在外头许多人都骂她是狐狸精,若是出门的话,就是给自己找事添堵。</p>
天上渐渐暗了下来,不见江少观回来。赵荷月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p>
是不是丁海瑶已经原谅了他?</p>
他已经进了丁府,不愿意回来了?</p>
赵荷月心里乱糟糟,夜越来越深,听到敲门声时。她还松了一口气,从伙计手中接回了烂醉如泥的江少观,费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人弄上了床。</p>
江少观醉眼朦胧,看着帮自己拖鞋的女子,这些日子积攒的怨气,再不掩饰,一脚踢了出去:“都怪你。”</p>
赵荷月本就是半蹲在地上,被这么一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仰倒在地,肩膀上疼痛不已,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观郎,是我啊!”</p>
江少观自己半靠在床上:“老子知道是你,踢的就是你这个得寸进尺的贱妇!”</p>
赵荷月瞪大了眼:“你骂我?”</p>
“骂的就是你。”江少观舌头有些大,伸手指着她,摇摇晃晃道:“以前张老爷看到我还要讨好我,请我喝了不少酒,可是今天呢,一条守门的狗都敢对我指手画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把你送走……远远送走……滚……滚……”</p>
他歪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p>
黑暗中,赵荷月在地上坐了许久,直至浑身冰凉才缓缓起身坐到了床边。</p>
天蒙蒙亮时,她去角落中的箱子里翻找,很快摸到一个红色的小匣子打开,里面还有两张银票和一把碎银子。</p>
这些钱财是江少观去寻岳父时带的,那时候他这段时间会在外住上几个月,带得挺多,花销了几月,现在还剩下二百多两。</p>
于普通人家来说,有这些银子,足以过得很滋润了。</p>
赵荷月看了一眼床上无知无觉的人,把所有的银票用一块布包了,拿到院子里埋进了一个新栽的花盆中。又把她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体己埋到了边上的花盆里。</p>
江少观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宿醉过后,他头晕得厉害:“荷月,给我水。”</p>
赵荷月面色如常,端着一碗水送到他面前。</p>
江少观瞅她一眼:“昨夜我何时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