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林母因为没能把李欢喜纳进门, 没少念叨江秋阳。</p>
“来就来了。”秦秋婉动作没停，手中剑施愈发凌厉：“有她儿子在，且用不着我招呼。”</p>
成叔一想也是, 姑娘已不再是曾经小心翼翼伺候婆婆的小可怜，当即站在廊下欣赏自家姑娘的剑法。越看越不对劲：“姑娘, 这剑法您从哪儿学的？”</p>
秦秋婉收势，调匀气息后, 笑道：“昨夜心有所感, 梦中练了一夜的剑。”</p>
以前也有过先例, 成叔没有怀疑，只以为是自家姑娘受了刺激后顿悟，高兴之余，又有些心疼。</p>
姑娘的命太苦了，父亲离世, 母亲改嫁。相守三载的夫君背叛她不说，还想要利用于她。成叔心里愤愤, 暗地里想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林家母子。</p>
一盏茶刚喝完，就听到水榭外传来喧闹之声。</p>
夏日的水榭, 有层层叠叠的纱幔, 秦秋婉抬眼就看到了林母正在和守门的丫鬟争执。</p>
她端着一杯茶, 信步走到了外头。</p>
看到她，丫鬟大松一口气：“姑娘，老夫人非要进来，奴婢险些拦不住。”</p>
林母不客气：“秋阳，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不对了。你们是夫妻，怎么能分房睡呢？”她靠近了些, 压低声音训斥：“惹人议论不说，另开房也要银子……”</p>
“我乐意。”秦秋婉将茶杯递给成叔，重新拿起剑挽出一朵精妙的剑花，道：“我练剑正在兴头上，有话以后再说。”</p>
说着，转身就要进门。</p>
林母满脸诧异，儿媳妇哪来的胆子敢把她晾在这儿？</p>
门口这个丫鬟轴得跟个木头似的，跟她掰扯半天，费劲不说，还让人看笑话。眼看人已经要进水谢，她急得大喊：“秋阳，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p>
秦秋婉顿住脚步回身：“我知道母亲心意，已经让人备了礼物送去李家庄，你只需要挑个良辰吉日把李欢喜接进门就可。”</p>
林母嘴巴微张，愣了好半晌都没回神。</p>
等到水榭门口空无一人，她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丫鬟，问：“刚才我听错了吗？”</p>
丫鬟满脸喜色：“恭喜夫人，少夫人总算想通，愿意给公子纳妾了。”</p>
林母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看着水榭中辗转腾挪的纤细身影，恍然道：“难怪她要闹脾气。”</p>
任何女子遇上这种事，哪怕口中说得再大度，心里都会难受一段。江秋阳本来就是个直爽性子，生气了从不会掩饰，难怪会把她这个婆婆撂在外头。</p>
她又吩咐丫鬟：“我们去开栋的屋子里等他回来。”</p>
林开栋脸上受了伤，压根不好意思见人，一大早就让人吩咐下去，无论谁找上门，一律说他不在。</p>
酒楼的伙计也不认识林母，只能老老实实传达他的话。</p>
林母发现儿子不在，才跑来找儿媳的，这会儿表明身份想要进屋去等，伙计拿不定主意，先跑去问过了林开栋，这才下来请人。</p>
一进门，林母就看到了儿子脸上的伤，看他包得像一颗白冬瓜似的，瞬间面色大变：“开栋，你这是怎么了？”</p>
林开栋挡开母亲伸过来的手：“小伤。”</p>
林母一个字都不信，满脸焦急：“小伤为何要包成这样？谁伤的你？”</p>
后面那句问话，声色俱厉，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p>
林开栋默了默，在说与不说之间踌躇了下。</p>
林母怒瞪着他：“你说！我保证不冲动行事。”</p>
看母亲这追根究底的架势，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林开栋无奈道：“是秋阳。”</p>
林母张大了嘴。失声问：“怎么会？”</p>
小夫妻俩感情向来不错，以前林母没少因此生气。</p>
想到方才儿媳不冷不热说已经定下亲事，林母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窍：“你倒是躲着点啊！”</p>
林开栋无语：“……”这是亲娘吗？</p>
他不想说，就是怕母亲和江秋阳吵闹。现在看来，倒是他杞人忧天。</p>
“她不高兴，你就想法子哄着。”林母得知是儿媳动的手，也信了儿子小伤的话，语重心长道：“你们恩爱三年，乍然要纳妾，她难受之下冲你发火也是情理之中。她动手打人，你就该躲着……”</p>
林开栋皱起眉来：“什么纳妾？”</p>
林母疑惑：“你不知道吗？秋阳刚才跟我说，已经命人送礼物去李家庄，择吉日就能把欢喜纳进门。”</p>
林开栋急得霍然站起：“这是何时的事？”</p>
儿子急成这样，林母讶然：“她都答应了，你还怕什么？”她满脸不以为然：“你们俩是夫妻 ，她伤心愤怒也只是一时。”</p>
她把儿子拉回椅子上坐下，低声道：“欢喜出身不比她差，等到欢喜进门，你们俩感情好了，到时候急的人就是秋阳了。我早跟你说过，这女人不能太捧着，不然她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p>
林开栋哪里还坐得住？</p>
“娘，你别添乱，李欢喜不能进门！”</p>
说话间，人已经往外冲去。</p>
林母见状，以为儿子这是顾及儿媳的心情才拒绝纳妾，愤然大喝：“林开栋！”</p>
林开栋被吼得一愣。</p>
“你眼里只有江秋阳，只顾着她难不难受？你可有想过我？”林母想到儿子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眼圈都气红了，隐隐泛起水汽，恨恨道：“你今天要是敢拒绝这门亲事，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p>
林开栋无奈，走回了桌旁：“娘，这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p>
“那是哪样？”林母怒斥：“这门婚事她都松口了，你却还要拒绝，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