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退完？”陈时鸿一脸崩溃：“我都不成亲了, 从你们这定的所有东西都用不上，距离婚期还有十来天，你们也没上过门, 我一根红绸都没动……我是朝廷官员，诓骗官员可是要入罪的。”</p>
掌柜的面露难色：“陈大人, 您之前要细绢，我们铺子里没有, 我特意从外地调货, 赶着婚期拿来还加了价。昨晚上刚到, 那细绢轻薄，别的人家都不喜欢。您这……您只付一半价钱，我们已经亏了。还怎么退？”</p>
陈时鸿根本不信：“我看你们就是想讹我。”他心思敏感，余光看到边上伙计指指点点，大怒：“你们是不是看我落魄了想欺负我？告诉你们, 没门！就算我不是曲大人女婿，我还是朝廷官员！容不得你们欺辱瞒骗。”</p>
事情闹得挺大, 围观众人越来越多。</p>
掌柜的险些哭出来：“料子还在库房，您要不要去看看？我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 也不敢瞒骗您啊！”</p>
陈时鸿看到面前掌柜眼角的泪花,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欺负了人家, 眼神不着痕迹地往周围一扫，再仔细一听，不难听出他们都在说他身为官员欺负商人……一时间，陈时鸿只想吐血。</p>
“我知道你为我调货费了心思费了财力，我也不要你全退……”</p>
事实上，一开始陈时鸿确实想要人家全退。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然由不得他。</p>
身为官员欺负普通百姓, 轻则被斥，重则丢官。</p>
掌柜的擦了擦眼角：“陈大人，真退不了。”</p>
陈时鸿气得咬牙，这些人就是看他落魄了故意讹诈！</p>
边上伙计战战兢兢：“大人，您若是执意，不如我们去请刘大人评评理？”</p>
陈时鸿：“……”他哪里敢？</p>
又磨了半天，掌柜答应退三成的定钱，却也不爽快，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p>
听着周围人议论自己霸道，陈时鸿是真不想接这银子，可他如今囊中羞涩，外头还欠着债，由不得他任性。</p>
接下来又去找迎亲队伍和采买肉菜的地方，都没能退多少。</p>
解释都是差不多，不是不能退，而是退不了。还有几天就是婚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东西。银子已经花了，退不出来。</p>
拿着那点银子，陈时鸿回到自家小院时，天色已晚，门口却站着三个人正在低声说话，看到他回来，立刻互相戒备着跑上前：“陈大人，我家里最近急需银子……”</p>
“我也是……”</p>
“我也……”</p>
陈时鸿本来想着晚上给自己打打牙祭，银子还没捂热，就被他们抢空。</p>
这场婚事让陈时鸿伤筋动骨，几乎挪用了他所有能花的银子，外头还借了这么多。今日讨回来的这些，还不够还债的。</p>
三人把银子分了，又逼着写了借据，这才离去。</p>
大半夜的，陈时鸿没有回家的欲望。就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发呆。</p>
翌日早上，他去了曲府后门。</p>
最近正在养身子的曲晴梅经常会哭，偶尔想到那消失了几天的男人，眼泪更是止不住。</p>
丫鬟看在眼中，也不敢告知曲夫人，只能试探着劝解。</p>
还不敢劝得太明白，就怕惹恼了主子把自己搭上。所以，当丫鬟拿到陈时鸿请人递进来的信时，颇为犹豫。</p>
“你今日在发什么呆？”</p>
听到主子带着哭腔的质问，丫鬟一咬牙，将信掏了出来双手奉上。</p>
“这是何物？”曲晴梅一脸疑惑。</p>
丫鬟将信翻了面，她立刻就看到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眼泪又掉了下来，好半晌，才伸手接过：“哪天送的？”</p>
丫鬟低下头：“今儿早上。”</p>
信上字迹飘逸，字里行间都是绵绵情意，话里话外都是担忧她身子，还自责没有照顾好她。又说本来不想打扰她，要断就断个彻底，长痛不如短痛，可又实在忍不住。退那些婚事所要用到的东西时，他也伤心。</p>
“身为男儿，该顶天立地，我照顾不了你，就该把你交给更稳重的人照顾。晴梅，我会一辈子把你放在心上，往后还请珍重，我在默默看着你……这辈子有缘无份，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双恩爱夫妻。”</p>
不得不说，陈时鸿很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他知道现在的曲晴梅对他的感情没有之前那样深，若是想挽回只会适得其反，把她越推越远。</p>
他这么一退，曲晴梅心里立刻就满心歉疚。甚至还有种不顾后果也想和他在一起的冲动。</p>
“姑娘，你要回信吗？”</p>
曲晴梅沉思良久：“让他走吧！”</p>
陈时鸿在偏门处等了一整日，深夜了才离开。</p>
格外关注他的曲晴梅自然也知道了此事。</p>
翌日一早，他又到了，又等了一整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