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说的是,可是您猜想是谁呢?”胡妈妈问起。
丽姝还真不知道,她猜得到应该是家里人,但不确定是谁。
但她很知道何时守何时攻,故而丽姝道:“俗话说这个人挑断我的琴弦,必定是不想让我出风头,那日后只要我出风头,看谁最不喜,那可不就是图穷匕见了吗?”
胡妈妈赞道:“姐儿真是见事明白。”
丽姝趿着寝鞋下床:“睡了一天了,我得起来练字,裘先生说你有没有偷懒,都在这个字儿上了。”
“您真是勤力。”
“我们姑娘就是不爱炫耀,哪一日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
“你还知道三更灯火五更鸡呢?”
“我听姑娘说的。”
……
丽姝写完字,又把先生布置的功课看了一遍,伸了个懒腰,她觉得自己真不是那种天赋型的,只能算有点小天赋,属于野狐禅。
别人那些真的过目不忘,真的精通才学的人是怎么做到的,真是让人佩服呀!
蒙学的《三》《百》《千》上完,龚先生就开始教四书,就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孔子家语》、《孝经》这些,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不少人就已经跟不上了。
这些对于丽嘉和钟云冉这些大一点的孩子来说还是很容易接受的,可对于年纪小一点的丽柔丽贞就觉得有点听天书了。
丽姝却很喜欢龚先生的知识渊博,她听的很认真,听完之后,同学们会一起跑去学堂外的游廊上吃茶聊天,这个时候大家难得能歇息一下。
比起丽姝还得用功,丽嘉就好多了,她在九江时就已经读过《大学》了,她不如多花些功夫在针黹女红上,毕竟过两日还得去外祖家,她打算送些针线给大表嫂,大表嫂刚生了孩子,应该要绣些吉利些的,但是有些繁复。
丽婉也想去傅家,那也是她的外祖家,傅家女儿并不多,她们每次去了,都是几位舅母一起招待,倒是热闹的紧。
故而,丽姝越来越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上午不来,就是下午不来,常常有请假的。当然傅氏也好心的让她去傅家,丽姝自然推脱一番。
她是从不缺席,也从不迟到的,每次十分积极,即便那堂客只有她一个人都是如此。
曾盈丹正悄悄和丽柔说道:“你三姐姐也太用功了,她又不必考状元?我还从未听说过女子考状元的呢。”
这话丽柔倒是很赞同:“如今我祖母单独让她一个人一辆马车,祖母也是觉得她太拼了。我们姑娘家还是如大姐姐说的那般,多做针黹女红。”
“就是,我娘名下那间绣坊,一件上等的绣品可是值几十两银子呢。”曾盈丹是看着书本就头疼,以前教蒙学的时候她还能尽量读读,现在学难一点的四书了,她完读不进去,字儿都认不。
她天生就对赚银子感兴趣,对做生意很精通,其她的她真是如同嚼蜡。
丽柔笑道:“没错啊。你也有你的长处,你看你算盘就打的很好啊,这么小就会看账本了,谁比你强。”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曾三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要请她们一起去用些小点,丽柔赶紧起身准备过去。
今日丽嘉和丽婉都去了傅家,剩下的人都准备过去,丽姝就道:“我就不过去了,我这里还不是很熟,你们替我给曾三夫人赔个不是。”
陆静宜劝道:“还是去吧?”
“真的不去了,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众人见她如此坚决,知道她模样看着温婉,长着一张很面善的脸,但是她打定了主意的事情无人能更改她的意志。
众人纷纷出去,丽贞看了看跟在丽柔身边的流苏一面,流苏笑而不语。
她们回来的时候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后了,曾盈秀向来没有心机,坐下来就同丽姝道:“三婶还问你怎么没来呢?我说你正用功呢。”
“用什么功啊,我纯粹就是懒得动弹,日后一定给你三婶赔罪。”丽姝打了个哈欠,显得很累。
曾盈秀摆手:“我三婶平日都不怎么让我们去,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丽姝点头,即便是要爹娘作主,她也只要娘亲作主。那个曾三夫人她不喜欢,对于不喜欢的人,就是出身再高,地位再显赫,她也不喜欢。
就从钟云冉的事情来看,儒家自古讲亲亲相隐,钟云冉只敢求她们,根本不敢去求曾三夫人,那可是她亲姨母,足以看出这位曾三夫人的为人了。
还好自己就着这次娘亲寿辰,京里打发送年礼过去,丽姝就央求太夫人,也写了信寄过去,还送了一些她让胡妈妈给弟弟书瑞做的衣服棉袄送过去聊表心意。
她在信上写了自己遇到的事情以及猜测,小傅氏很给力,太夫人也写了一封信给刘承旭关于丽姝的亲事,刘承旭和小傅氏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用了。
当然,刘承旭的回答很微妙,他说他了解太夫人想和娘家交好的心,他也对曾家三位表兄十分亲近,也希望结秦晋之好,共叙两家关系。但是丽姝从小颇喜欢诗书,且性格桀骜不驯,曾家对女子祖训是贤淑温柔,怕是不大相合。否则结亲就是结仇了。
刘太夫人本以为是一门好亲事,结果看儿子说的,倒是有些意外。但思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丽姝养在她跟前,她很清楚的知晓此女比要科考的书景和书宜还要刻苦,非常能够吃苦,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完没有短板,不仅仅是读书好,女红也做的好,琴棋书画皆通。虽然她常常说自己不会术算,比不得曾家四姑娘,但是说真的这姑娘的确很出色。但同时她很难妥协,听说三夫人喊她过去,她想不去就不去。
这样的人心气非常高,而那位曾三夫人,其实也是性情高傲,眼睛生在头顶上的,这么说来儿子并不同意,刘太夫人也觉得愧对老嫂子。
好在今年年底,刚屡任一年镇抚使的刘承宗又升官了,升成指挥佥事。
这件事情在刘太夫人嘴里又成了完为娘家着想了,她和曾老夫人道:“原本我想丽姝也很合适,但您想丽贞的父亲升成指挥佥事,我怎么会只顾自己不顾娘家,我这大儿子若非当年被他爹牵累,何等受到上边青睐,就是如今,皇上也召见他好几次。您看丽贞如何?”
曾老夫人则挥手道:“不瞒你说,这次我们一家人去了慈济寺,那里的住持替我家四哥儿算命,说他要年纪大些定下亲事才成。你也知晓的,我家三儿媳之前也有个孩子去了,她就信这个。我想若是孩子们有缘分,日后定下也成,妹妹你看呢?”
刘太夫人本就心虚自家几次换人,现下听曾老夫人这般,也只好答应。但曾老夫人话也没说死,毕竟刘家如果刘承旭再回京授官,到时候官做大了,也不是不能再结亲。
固然丽贞同曾家的事情没成,丽贞有些沮丧,但是她不明白的问流苏:“你是如何知晓三姐姐和曾家的事情不成的呢?”
自从上次她恶从胆边生,剪了丽姝的琴弦,被流苏看到之后,流苏不仅答应她保守秘密,甚至还让她戒骄戒躁,说丽姝肯定和曾家不会成,她也按捺下来,终于昨日听娘亲和爹爹说话,她装睡的时候听到了一切。
流苏心道,这还不简单吗?她在四姑娘身边服侍,也大抵了解了二房的真实情况,二房的两位夫人看着是一家人,其实相当于是死对头的关系了。
流苏因为想打探二房的事情,利用老太太身边丫鬟的身份,四处交好,尤其是和大姑娘身边的芙蓉芍药,这两人性情活泼,浑然不似大姑娘那般道学。
流苏尤其和芙蓉交好,甚至还帮芙蓉的娘在老太太这里露了脸,才打探道原来大姑娘是准备嫁给傅家那位天才举人的,所以,以她对三姑娘的了解,这位姑娘年纪虽然小,但为人心气很高。
大姑娘不要的人,她也不可能要。还有大姑娘找这样的少年举人,兴许她也想一位更强的夫婿,怎么又看的上曾家四公子。
不知道三姑娘怎么让老太太改主意的,但流苏觉得自己猜对了,也因为此事,她很得丽贞的信任。
她就可以实施下一个动作了,“五姑娘,是了,你知道吗?我听了一个关于你们的消息,说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哥哥了。”
丽贞皱眉:“谁啊?”
“哦,就是您那次看到和小丫头们斗气的苏姨娘的儿子,哎呀,这下可好了,若是书景少爷过继了。将来姑娘就多了个哥哥,我想苏姨娘的日子肯定也好过多了。”流苏咬着斗气两个字,说明苏姨娘不成体统。
因为她知晓这位丽贞姑娘,实在是非常爱面子,上回她特地挑了一个小丫头偷吃苏姨娘的零嘴,气的苏姨娘发作。
流苏虽然没有学什么兵法,但她知晓苏姨娘是靠儿子才到这个地位的,若是她儿子们都不成,她也没什么倚仗了。她没什么倚仗了,就护不住她那个兄弟了。
丽贞则跺跺脚:“这个杀才,我才不要她做我的哥哥呢。”
“奴婢这里倒是有个法子。”流苏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