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酒揍了唐虞一顿后,通体舒畅了许多,昨晚的窘迫一扫而空,此刻依旧是镇定的唐纵酒。
“慢点。”唐纵酒边说,边给沈磬盛了一碗粥。
就这样,两人渡过了一个愉快的早上。
秦思婉回到清风城,沈磬便放她回到秦府与父母团聚。
在清风城休整了几日后,沈磬和唐纵酒来到秦府说正事。
“您的意思是,两年七百万两的税银上交国库?”秦存德道。
“是的,秦老板,我也实话实说,我想给郗国充盈国库。”沈磬对秦存德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如果做到,你们秦家从此就和公主府绑定,是我公主府指定的皇商,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能做到皇商的,可都是天大的生意,秦存德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做成功,说白了就是朝廷没人。
唯一一次去皇都,以为自此能搭上朝廷的人脉,从而走通皇商的路子,结果不仅路子没通,还赔了个女儿进去。
可但凡做生意的,谁不想做皇商?
而且秦思婉已经是公主府的“人”了,秦存德没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
“既然如此,小的也恭敬不如从命。”秦存德道,“在此之前,小的也跟殿下和驸马二位说说目前南方商会的情况吧。”
南方商会和北方商会不同。
北方商会的会长是一言堂,众人齐心致富。
而南方商会则是由各个家族拼凑在一起,任何决议实行的都是投票制。
一言堂有一言堂的好处,投票制有投票制的优势。
一言堂里“排异”的情况非常严重,但凡和主流意见不一致,思想统一的,都只能处于下层,没有往上爬的希望。
而投票制虽然努力“求同存异”,但在重大的事情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很难达成一致。
因此,在南北两个商会的对峙之下,南方的商会因为管理松散,使得整体的效益和盈利都不如北方。
但南方的优势在于地产丰富,物质丰饶,故而能和北方僵持到现在。
“殿下,您想统一南北商会,小的肯定支持,但您得先把南方的几个老板给团结起来,而单单这件事就已经非常难了。”秦存德认真道。
南方商会的四大老板,分别主营“衣”“食”“住”“行”四个板块。
秦家是“行”,故而能找得到天南地北的六位主持高僧。
当然,这四大老板除了本职产业以外,其他产业也多少有涉及,听雨楼就是这么来的。
其余三位老板,则是主营“衣”的丁家,主营“食”的刘家,以及主营“住”的姑苏家。
“殿下,您说的布行生意,就离不开丁家。”秦存德介绍道。
“秦老板,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既然秦存德现在完全归顺公主府,沈磬对其也不会有过多的隐瞒。
“殿下您说。”
“我要剿水匪。”沈磬道。
“剿水匪?!”秦存德吓了一跳。
“是的。”沈磬道,“父皇临走时交给我的任务。”
“南方的水匪已经让皇上都重视起来了吗?”秦存德道。
“不错。”沈磬继续道,“而且这次剿水匪的,不仅有我和君歌,还有明面上的钦差大臣。”
闻言,秦存德的眼睛不禁一凛。
“不知小的可否知晓钦差大臣是?”
“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郎,蔺暮辞。”沈磬道。
“殿下,”秦存德顿了顿,“南方的官场水很深,您如果只是来做生意赚钱,小的定是全力以赴,可一旦牵扯到官场,小的恐怕无能为力。”
秦存德也是实话实说,他就是个生意人,官场他惹不起。
“这点你放心,钦差大臣蔺暮辞和两江总督兼兵部尚书邵崇德是我们的人。”
秦存德:……
商红婉:……
秦思婉:……
两江总督是什么概念?
是整个南方最大的官。
整个郗国所有南方七省都在其管辖之下,没有人的背景比他更厚了。
先前海川知府蒋志荣口口声声说的邵家外戚,说的就是邵崇德。
只不过邵崇德不认,如果邵崇德真的认了,那不单单是沈磬,就连蔺暮辞也得掂量一下。
就像前些日子沈磬和唐纵酒听见秦思婉那句“听雨楼是我家产业”时的震撼一般,秦家一家三口听见沈磬说“两江总督是我的人”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殿下,您这么轻松地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
无论如何震惊,秦存德听懂了。
沈磬这句话的意思是,事情尽管搞,整个郗国就没有比她舒凝公主背景更大的人了。
他们一个有权,一个有钱,怕啥?
秦存德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不禁想起这位公主在皇都做的每一件大事情。
哪怕是在南方,也传得沸沸扬扬有声有色。
但话又说回来,商场如战场,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商场又何尝不是如此?
念及此,秦存德心一横。
“殿下!”他一步上前下跪,“小人这辈子唯您马首是瞻,哪怕豁出这条命也心甘情愿。”
“秦老板,我在这里,没有人敢要你们一家人的命。”沈磬道。
秦存德说的是他自己,而沈磬说的是他们一家人。
这是一颗定心丸。
秦存德磕头,沈磬受了。
“既然如此,殿下,你要剿水匪,就离不开刘家。”秦存德继续道,“南方靠水,渔业发达,刘家几乎包揽了整个南方海域的渔业和运输。”
“刘家常年和水匪打交道,显然和水匪私底下打成了一致,您剿水匪,就是剿刘家。而且……”
“而且还有官府。”唐纵酒此时开口道。
“是的,驸马爷。”秦存德道,“南方的水匪能如此猖獗,和官府脱不了干系。”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殿下这次能把水匪剿清,甚至说收编入朝廷,那您那七百万两银子的目标,就几乎达成了三分之一。”
“他们那么有钱?!”沈磬讶道。
秦存德点头。
“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自然是丁家,姑苏家和我们秦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南方商会之中,实际上刘家是最大头?”
“不错。”
“比你们还有钱?”
“正是。”
沈磬:“……”
自从认识秦存德,沈磬才真正了解到什么是“有钱”。
毕竟,这“钱”和“有钱”完全是两个概念。
“最后说说姑苏家。”沈磬道。
“姑苏家的住,可不单单是客栈和驿馆,”秦存德道,“姑苏家有全郗国最好的工匠,那造房子的手艺可是郗国独一份儿。”
“这么厉害……”沈磬喃喃道。
“能坐上行业之首,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秦存德道。
“秦老板,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依小人之见,所谓擒贼先擒王,刘家拿下了以后,后面两家就轻松多了。”
“你的意思是,先剿匪?”
“正是。”
南方水匪猖獗的根本原因在于盐。
郗国主要生产盐的地方就在南方和东北方。
而从南方到西南方,官盐的运输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水路。
不仅仅是时间,期间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一大笔开销。
这就导致了西南方的官盐价格普遍比其他地方贵十倍。
同时使得西南方的百姓们对此苦不堪言。
也正因为如此,南方至西南方一带的私盐泛滥。
同样的价格能买到更多的私盐,官盐在西南方就失去了市场。
这是朝廷不能容忍的事情,于是朝廷就开始治理。
一来一去,有些人便落草为寇,成为了水匪。
有的人在和官府对抗的过程中,杀了官府的人,从此也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就这样,渐渐形成了水匪之势力。
他们不仅自己贩私盐,还抢官盐,包括往来的商船。
长此以往,水匪的势力越来越大,故而对朝廷来说,是一个心腹大患。
墨洋江全长四千多公里,从北方的雪山下一直穿过整个郗国,通往南方的沿岸口。
它不仅是郗国境内最长的河流,还是郗国最主要的水路贸易河流。
临西城在墨洋江的西边,靠近南方一带,是水匪最猖獗的地方。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朝廷送往西边和南方一带的官盐走的水路之中,临西城是必经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