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狗男女酣战的时候,安宁侯府中,重莲兜着衣服锁上门。她将衣服里的桂花糕碾碎了泡水,倒玉米糊里,然后将饭菜悉数打碎在地,混作一团,彻底毁灭作假的证据。她还不知道韩纪云根本没打算给她叫大夫,想让她血流如注,以免绝不干净。但她知道那一盘桂花糕干下去,至少得比原主当初在行宫还要惨,才能真的瞒得过韩纪云。这种保命的时候,她拿出随身挎包,非常诚恳地念叨了一句:“吾皇万岁!”跟着霍殇是危险,可真是要什么给什么,再难得的材料,只要她开口,一定真材实料地全部备好。狗皇帝优点颇多,狗男人就满身槽点,活该遭报应——就像他欺骗原主那样,也被人欺骗,尽心竭力地替别人养孩子。她半阖着眼,朱砂笔笔走龙蛇,自然而然划出玄妙的弧度。待写完所需,她捏了个指诀,将招阴符夹在两指指间,口中轻念一声,右手一震。符篆无火自燃。少顷,一阵阵阴风刮过,整个安宁侯府肉眼可见地又冷了好几度。一个个虚无缥缈的灰色影子从屋外飘进来,屋子里明明只有重莲一个人,却显得格外拥挤。重莲双手掐着指诀,白皙矜贵的小脸儿上满是温柔:“劳烦诸位,我想请个小产或者难产而死的怨魂上身,事成之后,奉上亲手捻制的香火,再赠送一个投胎插队的保送名额。”她说着,大方地点燃了一支自己捻的香。众鬼瞬间沸腾,仰着脖子大吸特吸,吸完了,它们猛地盯上了重莲,瞪着完全漆黑的眼球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重莲叹气:“真是不打不成器啊。”她柔媚的桃花眼骤然沁出冷意,符篆无火自燃。轰——冬日下雪,本不该有雷暴,可安宁侯府上空竟乌云密布,雷暴阵阵。重莲一张五雷符轰得一众阴魂鬼哭狼嚎,手脚脑袋眼珠子,崩了一地。她看着怯生生的众鬼们,又端起温柔宽容的表情,再问了一遍:“诚邀一名小产而死的鬼姐姐上身,有没有?没有我要发火了。”被轰趴在地上的众鬼瑟瑟发抖,哭唧唧求饶。一个纤弱的鬼影小心翼翼把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挤出笑容:“祖宗,您看我成吗?”重莲见她长得漂亮,眉眼温柔:“过来我瞅瞅。”纤细鬼影不敢怠慢,忙拢拢破开的肚子,乖巧地爬到重莲脚下,青黑的鬼脸拼命扭曲,试图挤出个乖巧的笑。重莲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看:“怎么死的?”鬼影被提及死因,瞬间黑发张扬,黢黑的眼珠也转变为赤红色。重莲抓住她的头发将它提起来:“怎么死的?”鬼影吃痛,瞬间心神回归:“我名金秋霜,夫君好色,妾侍不计其数,不加节制伤了身子,就得我肚子里这一个孩子。他那宠妾表妹打破了我的头,眼看不治,他娘说我肚子八个月了,说不定剖出来能活,就把我生剖了。”重莲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孩子保下来了吗?”金秋霜招招手,一小团黑影咕噜噜滚过来,扒在她腿上,少了半边儿脸的脑袋歪着,一只眼害怕地看着重莲。重莲叹了一口气,左右看看,拿脚推开挡路的鬼,从地上拾起来半边儿小脸儿,给小鬼扣上了。她按紧想裂开的小鬼脑袋,对金秋霜悲悯一笑:“就你了,上我吧。我跟你说说具体怎么弄,你只管放开了表演就行。”金秋霜有些忌惮地看看她的肚子,身形都变得透明。重莲温柔地摸摸她的脸蛋儿:“别怕,我给自己做过遮掩了,我这肚子烧不死你。”顿了顿,看向了她手里的崽儿:“你也来。”多少男人言之凿凿看见妻子生产,就没兴趣,石更不起来。她给韩纪云就来个专场的,让他以后想起女人的双腿就眼晕,软成拉面。将金秋霜请上身之后,重莲送走众鬼,被自己裹紧被窝里。金秋霜的鬼气凝聚在她周身,改变了她身边的磁场,渐渐酝酿出可怕的场景。鬼气触碰到重莲小腹上封印的时候,宫里,霍殇心头忽然一悸,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碧玉!你怎么没跟重氏出宫?”不等她回话,霍殇已经皱眉,沉声道:“立刻出宫,守在重氏左右。”碧玉连忙应下,匆匆出宫。与此同时,韩纪云完成了他第八次大生意,快到床上的人都以为他还没有开始。他猛地咬住对方的喉咙,平日里这个动作总能叫他兴奋,今日,他面如死灰,下面也如死灰。女子实在干叫不出来,不耐烦地推开他:“你怎么回事?”目光触及他添了眉心痣之后越发俊美的脸,神色才稍微和缓,轻声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韩纪云直勾勾盯着她:“太后对我做了什么?”对方不悦道:“你倒是责问起我来,我还没有责备你跟重氏在宫中苟且的事……”她话音未落,就见韩纪云猛地抽身而起,冷着脸穿上衣服就走,仿佛死了爹急着埋一样。“韩纪云你到底搞什么?!”可韩纪云根本顾不上他,推开她,出门的时候险些被绊倒,他却无暇顾及,堪称连滚带爬地往外面冲。他满脑子都是重莲的话。他命中只有一子。只有一子!一子!如果他从今往后都不行了,昨晚跟重莲的欢好,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不!大夫!立刻去叫大夫!他走到了一半儿,猛地转身冲向京城最擅长妇人产科的医馆,脸上带着癫狂,抓了里面的老大夫,一路狂奔进府。与此同时,领命而来的碧玉到了安宁侯府门口。“砰!”韩纪云破门而入。他进门就先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莲,莲莲!”他大叫着冲向内室,第一次如此真情实感地担心自己的妻子是否已经出事。待他看清屋内景象,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