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证人,所遭遇的案件,是最为惨烈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的养老金被骗子撬走。在她报案之后,治安员答应得好好的,表示会在三天之内追回赃款。但是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老妇人找到附近的治安所,询问当初那两名答应他的治安员,但是那两个货在岗时饮酒。并且嚣张地表示,他们就是故意拖着不去查案的,诈骗这种案子这么难查,他们才不浪费时间。反正老妇人一把年纪了,不如早点去死,还要什么养老金。老妇人在愤怒中,用提着的小手包拍打了治安员几下,而那个膘肥体壮的治安员,却直接将老妇人扇翻在地,摔折了小腿骨。而后两名治安员,以老妇人袭击治安员的理由脱身,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依旧在那片街区大摇大摆地巡逻。老妇人说起自己的悲惨经历时,浑浊的泪水从眼窝中溢出,顺着褶皱横生的脸颊滑落。听审席的听审人们,听得眉头紧锁,有几个情感充沛的年轻女人,还因此落下了泪水。但这还没完。老妇人身旁站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的独生女,被所在企业的老板性侵。女孩在那之后报案,但是治安员到场后,老板声称女孩和他是自愿发生关系的。做完了之后女孩突然耍小性子才报了案,这是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老板表示他会处理好的。治安员竟然就这样认可了他的说法,警告了女孩下次不要虚报案情,治安局不是她耍脾气的工具。于是羞愤不已的女孩,身上带着伤痕从楼顶一跃而下。夫妇得知消息后报案,但是治安员调查监控后表示,女孩系自我了断,与该企业老板无关。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老板赔偿女孩家属五十万天龙币。然后此案就此了事。诉说案情时,两夫妇都是泣不成声,得接力才能把整件事的头尾说下来。听审席的听审人们,从之前的眉头紧锁,已经变得眼神中烧出怒火。龙无双听到这案子时,也是低骂一声,“黑啊,真踏马黑!这治安员一定和老板存在利益输送关系!”但最让人难忍不平的,还是最后一位证人。他是个穿着十分落拓的男子,头发留得很长也不打理,指甲缝里有黑黑的泥垢。整个人站在那里吊儿郎当的,显得很没有生气。监察官问道:“你今年二十七岁?”他的语气中夹带着疑惑,因为实际上男子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岁了。男子咧嘴一笑,“不像吗?”他低下头,“是,都说不像,风吹日晒的没办法。”他说话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惆怅,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回话,却让人感到心酸。接着他便讲述起自己的案情,或者说,是他的人生经历。……男子名叫方平喜。他家里人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的一生都能够平安喜乐。事实上他也本该度过这样的一生,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富裕人家。他的家族四代从商,虽然只是做些小买卖,但是到他父亲那一代的时候,也积累下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在泸州最繁华的商业街,他们家有十五间铺子。在郊外还有两间工厂,分别产布料和玻璃,效益都不错。还有四代传下来的人脉,能让方家做一些对接商业资源的生意,光靠这种生意,家中每年都能进账千万。如此家境,加上方平喜是家中父母老来得子的宝贝,所以非常受宠。所以他从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父母对他极好,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少爷。他倒也没有因为这份溺爱而变得骄纵,相反,他是个聪明听话的孩子,从不向父母提过分的要求。即便父母忙于生意,他也没有变成一个纨绔。在学校时,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父母都很欣喜,于是便对他愈发宠爱。可以说,那是他人生中最顺风顺水的十年。但是就在他刚过十岁生日不久,一切便天翻地覆。他的父母在一次出国出差途中,被一群匪徒劫杀,只有两个骨灰盒子回来。方平喜一下子成了没有爹妈的孩子。好在他还有一个姑姑,可以代为照顾他。姑姑也对他不错,甚至比他的父母对他还要溺爱,仿佛是要加倍补偿他失去的爱。然而时间一久,姑姑的真面目便暴露出来!原来她对方平喜的好都是伪装的,真正目的是夺取方平喜父母留下来的财产。方平喜的父亲早就与姑姑分家,他的姑姑本来就得到过一笔财产。但是她找了个年轻的男人结婚,和那个靠不住的丈夫挥霍完财产后,便将主意打到方平喜这里。很快,姑姑便掌控了方家的所有产业,方平喜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根本没法跟两个蛇蝎心肠的成年人斗。父母指定的遗嘱律师,也在他们遇害没几天后,便离奇地身死家中。所以按照法律,方平喜的遗产暂由唯一的直系亲属来管理。在占据了法理上的优势后,姑姑对于方平喜的态度变得奇差无比。她常与情人出去鬼混,将方平喜一人关在宅中,也不留饭食。等到方平喜饿得奄奄一息,才会回来,不耐烦地扔给他几袋饼干。而后再次出门鬼混,他接着挨饿。方平喜不堪忍受这样的生活,找准机会,他离家出走了。他出走时带着父亲留下的印章,父亲说过如果家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就到泸州银行去,靠这个印章取出他留在那的东西。方平喜照做了,他拿到了一张备份遗嘱,还有父亲的一封信。那封信上讲,如果他们在外,遇到了什么意外,那不用怀疑,一定是方平喜的姑姑干的。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看自己不惯,在方方平喜的爷爷奶奶走了之后,便要求分家。方平喜的父亲念及血脉之情,在分家的事情上没有亏待她。但是那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有被迫害妄想症,她非一口咬定方平喜父亲在欺负她,把家中产业转移了,只分给他这么点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