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这上面感受到了一股平静且古怪的气息,但没有察觉任何危害,因此她并不抗拒。</p>
海涅:“它可以有效避免您在听到我接下来所说的话时暴走,我想在不影响阁下底线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p>
比起当初对伊恩进行的甘姆疗法,眼下这个是迭代到第三代的更成熟版本。</p>
麦卡拉的元灵也在成长,克制了无处安放的攻击欲望后,这块骨片也不会引起超凡者的反感。</p>
而且它终于不再是甘姆的头骨扫摸了。</p>
这本来是给安德烈的老爹费奥多准备的,但既然遇上大姨了,还是八级术士的香!</p>
维罗妮卡目光微凝:“那如果我不接它呢?”</p>
海涅莞尔:“那我就不说了呀。”</p>
维罗妮卡被气笑了:“你这轻佻的样子是跟谁学的……”</p>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夺过了海涅手里的骨片,用感知包裹着它。</p>
“甘姆牌缓释镇静片”逐渐消失,理性因子扩散至灵魂深处,前任首席祭司的脸上迅速浮起一抹惊讶。</p>
她和暗影的紧密联结被隔绝了。</p>
并非切断,而是在两者之间竖起了一面厚实的磨砂玻璃墙。</p>
她自从晋升到五级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松。</p>
不用背负前人留下的一切,不用时刻被厚重的枷锁裹挟。</p>
可越是如此,她眼中的悲戚就越浓郁。</p>
记忆并未被隔绝,因此她记得自己在被信仰支配时所作出的每一个错误决定。</p>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p>
海涅开口道:“伱能保持清醒的时间有限,我直接说结论吧。</p>
“我能理解你们为了抵御维利塔斯人的高压渗透做出的过度自我保护,这不是你们的错,但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p>
“盲目的信仰的确能够确保传承之火不被熄灭,但始终被信仰蒙住双眼终究是慢性死亡,这也是维利塔斯人的打算。</p>
“每一种信仰都会为了维持自身的纯粹性竖起坚实的认知壁垒,从而阻隔彼此的交流。但没有交流就没有进步,就只能看着法师们的魔导科技扩张版图,蚕食你们的精神与物质,然而迫使你们继续加固壁垒,直至覆灭。</p>
“但麦卡拉不同,我们不会剥夺任何人的信仰。</p>
“元灵只是让信徒不被信仰迷失了双眼,从而能够冷静地思考、交流,正如我现在所做的。</p>
“换句话说,我们所做的,是将你们从高度敏感戒备的状态中解放,从而展开合作……我们在替你们减负,消解来自信仰一侧的沉重引力。”</p>
“可如果所有的信徒都是这样想的,信仰还存在吗?”维罗妮卡反问。</p>
海涅摇了摇头:“我无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麦卡拉的变化。在过去,那里的元灵是慵懒、迟缓的。</p>
“它们终日无精打采,对通灵术的反应缓慢。这种情形反应到麦卡拉人身上,即是一种麻木的平静。</p>
“他们缺少探索欲,安于现状,打心底里不愿离开麦卡拉,随着外部制约的强化,继而愈发心安理得地守着这一亩三分地。</p>
“然后是勇气、热情和自信的消退,他们只会埋头生活,同时抬头仰望精灵、矮人、尼斯人,被叫乡巴佬时也无动于衷,但在新闻的刺激下对外界怀着畏惧与期待。</p>
“然而这种期待并非将自己的家园也变成那样,而是期待着逃离的机会从天而降,能让自己毫不费力地离开。</p>
“至于现在……我不能说它有多完美,这难免有自夸的嫌疑,不过有一件客观事实——</p>
“当我将《四国公约》以及你们对麦卡拉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时,麦卡拉人的愤怒没有化作一种集体情绪被写入灵魂。”</p>
维罗妮卡的眼皮微微抽动:“如果麦卡拉人此时连愤怒都没有产生,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麻木和傲慢呢?”</p>
海涅:“不,他们的确愤怒了,但短暂的一瞬后便消散了,因为麦卡拉人对此感到疑惑和不解,不明白身为同类的你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p>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我们所有人都是朋友,是同类,是利益共同体。</p>
“所以,他们不会因为你们的错而惩罚自己,由此沉浸在复仇的渴望中。比起那些,还有更多值得在意的、美好的东西要去追求。”</p>
维罗妮卡缓缓摇头:“你只能保证麦卡拉人如此高尚,你不能解决精灵、矮人,甚至是卢库人。一旦我们的善意被视为软弱,一旦我们的退让被当做逃避,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让这种念头彻底断绝……你如果了解尼斯人的过去,就会明白我们在这上面吃了多少苦头。”</p>
“我理解,每一道看似离谱的程序背后都意味着流血和牺牲,而每一次程序的变革同样在流淌尼斯人的血。”</p>
海涅点点头:“种族间的仇恨就像一场拔河比赛,是个不断加码的过程,只有弃赛的智者,没有胜出的勇者。所以这一次,由麦卡拉人来做智者。”</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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