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颜觉得她和程冽的关系与其它男女同学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就从程冽的这个回答开始。</p>
程冽说的时候语气压的很低，眼眸是温柔的，因为是真的开心, 所以他说了两遍，在语文里可以称为强调。</p>
恒康的学习生活很紧凑忙碌，比在德育要忙上一百倍，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更多时候是用来赶作业的, 连上个厕所都是匆匆忙忙的, 高三走廊这一层很难看到学生出来活动。</p>
教室里鸦雀无声是常态, 仿佛只有笔尖在卷子上划过的声音。</p>
就连严爱，这个爱说话爱热闹的女孩都投入了进去。</p>
所以即使是同班同学，他们俩还是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但许知颜还是在这种沉默紧张的氛围里感受到了程冽的温柔，因而她觉得她和程冽是不一样的。</p>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 她发现程冽一般是班级里来的最早的人, 这一点她和程冽又是相似的。</p>
他们都不喜欢踩点到和迟到，也不喜欢做事情急急忙忙，所以每天早一点去学校能避免很多意外, 可以在早晨把一天的安排疏理一遍。</p>
程冽早到教室的话, 会把灯都打开, 会把黑板上没擦干净的擦干净，也会提前开窗通风, 许知颜见过很多次。</p>
有几回,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她就坐在位置里看着程冽一件件的做，他好像习以为常。</p>
九月中下旬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降低了不少, 清晨的空气是冷的，比起冷飕飕的环境，大家都更喜欢温暖的教室。</p>
许知颜没忍住，问程冽：“你窗户都开了，等会他们来了还是要关上的，就这么几分钟时间，其实没必要。”</p>
程冽回到座位上，温缓的说：“最近换季，很容易感冒，班里已经有几个人咳嗽了，你不是刚好吗，多通通风就能降低传染风险。”</p>
许知颜捏着英语词汇手册的书页一角，程冽说完的时候，那一角被她捏折了。</p>
再有一回，严爱打水回来，从后门口进的，路过许知颜书桌时被着急出去的男生撞了一下，水洒在了她桌上，别的倒还好，就是下节课老师要讲的卷子糊了。</p>
那男生和严爱都是连连道歉，许知颜对这些一向都是抱着没事的态度。</p>
程冽对严爱也是很无奈，叮嘱了几句让她下次打完水把盖子盖上。</p>
上课的时候程冽把卷子挪给了她一半。</p>
其实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不错的人，老师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她和程冽怎么用一张卷子，她刚想回答，程冽却抢先回答道：“老师，我忘带了。”</p>
老师没再说什么，可能因为这本就是一件小事，也可能是因为程冽在他们眼里是三好学生的代表，好学生偶然忘记带卷子是可以忽略的。</p>
在老师背过身往回走的时候，许知颜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轻的笑了一下。</p>
还有一次，她因为生理期，疼痛难忍，实在做不了作业，在中午吃完饭后就趴在桌子上休息。</p>
许知颜午饭是不和他们一起的，因为每天于艳梅都会给她准备好午餐带去学校，为此严爱一直很遗憾没办法和她一起吃午饭。</p>
程冽他们吃完饭回来时就看到许知颜趴在桌上，半张脸露着，她紧闭着眼，嘴唇是白的。</p>
严爱很小心翼翼的问许知颜：“知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p>
许知颜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还好，没事。</p>
班级里的学生都有恒康一年四季的校服，但许知颜没有，身上的夏装还是因为学校里有多余的，先给她的。</p>
那几天一直下秋雨，凉的很，本来还能抗，但因为生理期许知颜就觉得特别冷。</p>
但奇异的是睡一半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冷了，醒来时她发现身上有一件白色的宽大的校服外套，带着一种淡淡的干燥的阳光味道。</p>
她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冽的侧脸，他穿着短袖校服，在投入的解题。</p>
外面狂风呼啸，半黄的落叶被卷起，百年的梧桐树摇晃着，但好像不管怎么样，他们门窗紧闭的教室都受不到风雨的侵袭。</p>
程冽的外套更像一个小小的世界，温暖的包裹着她。</p>
许知颜难得犯懒，睡了一个午自习，但她掐着时间，在铃声响起的前一刻，把外套扯了下来，还给了程冽。</p>
当时程冽看着她笑了，指了指她半边脸，说：“都睡出印子了，这里还沾上了点黑色水笔的墨汁。”</p>
她摸着脸，“哪儿？这儿？”</p>
程冽凝视着她，那笑慢慢变得很有深意，最后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指腹轻轻蹭过皮肤，抹去。</p>
风很急，雨也很急，但这一瞬间时间被拉长。</p>
严爱关心着许知颜，铃声一打，下意识的转身想看看许知颜怎么样了，结果就看到这幅画面，她立刻捂住眼睛，头也不回的折回身体。</p>
因为动作太做作用力，她膝盖撞到了课桌的角，又痛的嗷嗷叫。</p>
边上的季毓天扭头，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这么大大咧咧，能不能学学知颜的脾气？阿冽，你化学题做完了吗？有一道，借我看一下。”</p>
季毓天转过去朝程冽说话的时候只瞥见一个动作，程冽的手好像从许知颜那里收了回去。</p>
但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和平常一样。</p>
季毓天看了两眼，催道：“阿冽，快快快，借我看一眼！”</p>
程冽从一摞卷子中翻出那张化学卷子，递给季毓天。</p>
许知颜用余光注视着程冽，她看见程冽给完试卷后，垂眸盯着他的手指，指腹捏在一起蹭了蹭，他缓缓笑了，然后继续做他的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