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并没有轻易的接受巩珍展示出的诱惑。
诚然,来自东方的各种事物都让她惊奇不已,但经历过国破流亡,又被教廷半囚禁在罗马地界之内,她不可能再保持一副天真的样子。
她乐于和巩珍交流,还能谈些心里话,一方面是后者在这边漂浮无根,知道了也没事。
一方面,则是闲着也是闲着。
她们家带来的帝国遗存不少,还有很多同样逃来西欧的人在和她们保持着联系。
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东罗马剩下的人都走上了融入西部世界的路。
哪怕他们一直认为,这些日耳曼国家是蛮夷之种;哪怕在向西方求援的时候,已经苟延残喘的东罗马迎来的却是队友的痛击。
可无奈的现实让他们向着过去的仇人低头了。
但佐伊并不愿意看着日耳曼建立起来的国家把东罗马仅剩的东西吃干抹净,然后得意洋洋的将其当做自己的战利品——
这种吃队友血肉,杀良冒功的事,十字军们可干过不少。
她宁愿把一些东西交给看上去很不错的东方使者,也不想让它们留在这群人手里。
天知道,
就算东罗马帝国衰落了几百年,现在都被灭了,可文明程度还是很高的。
结果日耳曼这边的蛮夷还不会洗澡!
古罗马人可是以爱干净,喜欢泡澡著称的!
可现在的西方,城市里都有人到处泼粪,恶心的佐伊被动减少了出门次数。
巩珍的长袍和喜洁,也是让佐伊迅速和他亲近起来的原因。
于是在佐伊的有意帮扶下,巩珍顺利联系到了几位这时代的西方学者,得到了部分罗马典籍。
他觉得差不多了,算得上达到了朱见济的要求。
而教廷方面,对于巩珍的收集东罗马资料人物,并没有太大反应。
前面说了,现任教皇是个保守的老实人。
保罗二世无法阻止教廷整体的堕落,但对于镇压一下比自己弱小的罗马学者还是很积极的。
他本人对人文运动并不热心,还认为过分地强调古典时代的思想文化,对基督信仰可能有不利影响。
同时,他也看到了过去的历代教皇所引进的学者当中,有些人不仅是思想有问题,连他们的私生活也不尽合乎教会的原则。
保罗二世觉得就是这些人,让教廷中本该为天主奉献一切的教士不断下坠,沉迷世俗享乐,不可自拔。
所以他继位以后,一直在罗马境内打击世俗学者。
关闭罗马学院,逮捕大量的人物。
在东罗马的家伙到来后,他们引进的思想又在罗马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保罗二世为此头疼不已。
他才搞定天主脚下的异端学者,又来一批新的……偏偏打着东罗马的旗号,让他不好直接下手。
如果巩珍要把人带回东方,那对保罗二世来说,竟然还是一件甩开包袱的好事!
这就使得双方都很满意。
“公主殿下,如果有事,尽可来找我……我国皇帝曾强调过,中罗友谊长存千年,一如兄弟,不可断绝。”
“我出使在外,还是有一些做主的权力的。”
从佐伊那边套来了不少东西后,巩珍计划好了返航,在最后一次拜访她家的时候,对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随着时间过去,巩珍上门的次数,已经减少很多了。
因为托马斯病了良久,终于在五月去世了,死前还在不停的祈祷天父,对女儿不肯皈依天主教恼怒不已。
父亲死后,佐伊当时才十二岁的弟弟安德列亚斯顶上了流亡皇帝的帽子,因为年幼,完全被教廷把持在了手里。
托马斯活着的时候,虽然也受到教廷不少影响,但好歹是个成年人。
他的子女托庇在其之下,还能活动一二。
现在不行了。
没有成年,没有大人依靠,她们的生活环境急剧恶化。
按照古希腊的逻辑,未成年的公民都是父亲的私有物,能被随意买卖的那种。
西欧各国也继承了这一良好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