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寿星是条狗。
藤彦堂送了根牛骨头给它当做生日礼物。
香菜只想说:藤二爷,你这么抠,你朋友都造吗?其实你还能再抠点,你大可以把“画饼充饥”拿来活用,直接在纸上给亮亮画一根骨头。这可比你向酒楼的掌柜讨骨头还要省事的多……
其实藤彦堂事先什么也没准备,来酒店给亮亮庆生才想起送礼这么回事。给一条狗送生日礼物还用得着花费多大的心思?随便一根骨头就打发了。
相比之下,香菜就有诚意多了,起码她还用两天的时间用针线、棉花和纽扣等材料做了一个大布偶。即便她做的这个布偶在旁人看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他们都看得出来,亮亮很喜欢这个另类的布偶。
亮亮无视了藤彦堂给它丢的牛骨头,两只前爪抱着香菜送它的布偶又咬又啃。它似乎知道这布偶经不起它尖牙利爪的撕扯,所以下手下口的时候总将力道拿捏得很有分寸。玩累了,它便用下巴枕着布偶趴着休息。
亮亮抱着布偶乖乖的卧在明锐脚边,明锐的左右两边坐的分别是他的弟弟明宣和他的副官胖熊。他将胖熊带来,足见他对胖熊十分信任。
包厢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坐在包厢里头,即便关上门也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站在门口要听到包厢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并不难。
不过香菜他们不怕隔墙有耳,他们有亮亮——
只要有人靠近他们所在的这个包厢,亮亮便会警醒得竖起耳朵,立马就投入戒备状态。
从开始到现在,明宣一直都很兴奋。虽然香菜没有跟他明说她找明锐到底所为何事,但是他有预感,不管他们商量什么事,一定和蓝埔军校的女校区有关。
酒菜一上齐,香菜和胖熊这俩吃货便开始风卷残云一般抄起筷子进行大扫荡。藤彦堂和明锐二人寒暄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有明宣食不知味,兀自焦急。
大约一刻钟下来。明宣发现香菜和胖熊吃饭就跟打仗似的,都不带停下来歇口气的,还有他哥和藤彦堂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从商场到官场。从运动到发型,简直比女人还婆妈。
香菜夹了一颗西蓝花,手到中途时被明宣用筷子敲了一下,她手一抖,筷子上夹的那颗西蓝花掉进了一片狼藉的鱼汤碗里。
“你别光顾着吃啊。”明宣暗自焦急,他现在怀疑香菜是不是专门来蹭吃蹭喝的。他一边打眼色一边提醒香菜,“你找我哥不是有事吗?”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不吃饱喝好,香菜哪有力气开动脑筋。
明宣焦躁起来,“咱们能不能先说正事在吃饭?”
“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香菜一本正经的说,“而且你觉得说完正事后,还能有心情吃饭吗?所以骚年,不要心急。先填饱肚子再说别的。”
明宣年轻气盛,所剩的耐心几乎要被消磨光了,尤其见香菜跟猪一样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他掀桌的心情都有了。
明锐瞥了一眼满脸愤愤不平的明宣,像下通知一样说道:“这个学期结束,我送你去美国念书。”
闻言,明宣张大嘴巴,瞪圆了双眼惊诧得看向明锐。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明锐一直以来在酝酿的事情,就是为了送他出国留学?!
明宣果断不干。“我不去!”
明锐没跟他翻脸,淡淡的口气不容拒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明宣坚定无比。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菖蒲学院的那些同学都在这乱世之中努力寻找着发挥自己价值的途径,而他却要逃到国外去避难,这是胆小鬼的作为,跟战场上的逃兵并无区别。他不是胆小鬼,也不是逃兵!
“你不去也行。那你也别再想回去菖蒲学院上课了,就老老实实的在蓝埔军校待着吧。”明锐说。
原来让他休学养伤、带他到军校里锻炼,这些统统都是假的,他现在不过是哥哥的阶下囚。其实哥哥早就已经为他打算好了,甚至已经把他将来的路铺好了。像明宣这个年纪正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怎么可能会遵从这样的决定?
明宣捶桌子咆哮道:“我是自由的,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明锐寒着脸,“别人有没有权利我不管,我是你哥,你就得听我的。”
明宣拍案而起,“就算你是我哥,也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他大发脾气,想要摔门就走,刚一抬脚,他忽然就冷静下来。他要是走了,岂不是要错过了正题?说不定明锐就是为了将他支走,才特意使出这样的激将法。
似乎察觉到了明宣内心的挣扎,明锐认真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个学期结束,你要么出国留学,要么就在蓝埔军校待着。”
完全没有第三个选项啊……
明宣知道明锐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让他再改变主意。不过他寄希望于香菜,以为香菜能够帮他力挽狂澜。
收到明宣打来的眼色,香菜也不能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对着明家兄弟语重心长得说:“明宣小弟啊,我觉得你哥送你出国念书的想法不错。”
她一张口,明宣就气的要吐血三升,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帮错人了,不对,是他求错人了!
他气馁的跌坐下来,只听香菜又说:
“你是读书人,应该懂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道理。现在咱们华族不缺你这样的读书人,缺得是人才。菖蒲学院正计划着一个国际交换生的项目,我可以拜托渠教授给你留一个名额。”
就算出国有人作伴,明宣也是极不情愿到异国他乡去的,只要一想到抛下自己最牵挂的亲人去往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就会被一种苦闷的情绪吞没。
“名额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我不需要!”更为苦闷的是,明宣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幼稚很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