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赵尧尧携楚楚飞抵京都机场。
方晟绝境逢生扭转败局提拔申委书记,在于家是件值得祝贺的大事,加之春节赵尧尧也没回来,两周前于云复就电召女儿团聚。
“实话实说,我宁愿你当不成申委书记,调到京都随便担任什么职务,过相对平稳安分的日子。”赵尧尧道。
方晟苦笑:“你的话总那么刺心……要我调到京都,你考虑回来复婚并定居?”
赵尧尧道:“伦敦是你第二个根据地,我还实话实说啊,万一哪天你输得很惨或呆不下去了,可以到伦敦享受帝王级生活,相信我,不比当前任何国家的首脑、超级富豪逊色。”
方晟捂住心口道:“大概你是所有人当中对我最没信心的,唉……”
“这是投资的风险防控措施,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手里握有充分现金,”赵尧尧道,“泼完冷水,开始说积极向上的事,上高已经做好接受我和牧雨秋他们合流的近千亿资金吗?”
“有序进入即可。”
“我会让牧雨秋构造一个大的规划,然后控制上高经济命脉,做出经济蓬勃发展活力十足的氛围,吸引更多资金加入,我们的坑挖得越深,引来的资金就越多……方晟,你听了是不是有点害怕?”
赵尧尧目不转睛盯着方晟。
霎时方晟真有些寒意,道:“跟我想象得不一样,也不同于我以往的思路,过去都是资金跟着我的指挥棒走……”
“那是过去,小额、不成规模、难成气候,”赵尧尧加重语气道,“百铁被调查,险些老底都被挖出来一直牵涉到梧湘一个亿,事实证明你的路数行不通!几百亿上千亿都由你指挥,想做华尔街幕后大佬么?你这样的身份被揭穿真相简直是一场灾难,会把整个于家都拖下水,想想是不是?”
“不管投资来自哪个方面,前提都要置于正府宏观指导之下,不然我怎么安心?上高经济命脉都落入你手,我安心范晓灵也不安心,省领导一大帮人等于坐在火山口啊尧尧!”
“那你想想上千亿投下去,主动权却不在我和雨秋手里,我们的大股东们能安心吗?不是个个都象余金杭、徐靖遥他们一样对你无条件信任,方晟!”
刹那间方晟真有些啼笑皆非:
“尧尧啊尧尧,当年在三滩镇时,想象过有朝一日咱俩躺在床上讨论项目控制权么?”
赵尧尧却不觉得好笑,认真地说:
“这件事与咱们感情无关,而是因为,咱俩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群体,将来在资金的规划、投入、使用、监督和退出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分歧,到时……”
“什么,你还准备把钱撤出去?”方晟吃惊地问,“千亿资金一进一出,其破坏程度不亚于金融海啸啊尧尧,五年、十年建设留的烂摊子花二十年都无法恢复,你可得三思!”
“我说的框架就是慎重考虑的结果,资金是流动的,哪有一成不变死守在某地的说法?”
“尧尧,你说挖坑吸引资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好像……好像狡猎手布下陷阱等野兽中计似的!”
赵尧尧难得笑笑,道:“那就换个说法,用你们娴熟的官方语言——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这么说是不是让你舒服点?”
在身边这些聪明女人面前,方晟经常有辞穷之感,一时竟无话可说。
赵尧尧又道:“我说挖坑,华尔街是美国人挖的最大的坑!华尔街每天吞吐海量资金,你以为都是美国人的钱?错!里面有中东石油基金特别是沙特、科威特的钱,有世界各国主权资产,有欧洲、南美、东亚各种形式的投资基金,还有咱们国家……只要钱投进去了怎么可能玩不转?每年死在的成千上万,生意却愈发火爆,因为它存在一天就存在一夜暴富的可能,人们追求的正是未来。”
“你说得……都对……”
方晟无力地说,内心深处却隐隐感到与赵尧尧愈行愈行,仿佛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重合的机会。
其实赵尧尧没错,在商言商,大资金如同大军压境,一是安全,一是利润,二者缺一不可。
方晟也没错,主正者不让任由资本失控肆意妄为,既然来了就得给老百姓带来真正实惠,不然要你来干嘛?
那么,错就错在人生,夫妻俩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那岔路开端起就注定分歧和矛盾。
第二天清晨想跟于道明聊聊,不料他昨晚喝醉了还没起床,等到九点方晟只得动身去部委办局“拜码头”。
官场在于人脉,人脉的第一步首先得混个脸熟。
没事的时候以申委书记身份到部委办局走动走动,打打招呼,人家心里蛮温暖的,觉得你没架子,不摆谱,待人亲切;等到有事再过去,肯定会笑脸相迎,规则内能帮则帮,不能帮也会引点明路。
反之平时看不到人影,有事的时候赔着笑脸,人家表面敷衍暗底里却想:这家伙有事有人,没事没人,不理他!
幸好这些年来方晟攒下不少人脉,如钟宣部有童光辉,钟组部有樊红雨,钟纪委有楚中林,再靠着过去肖翔、齐志建以及乔莲闺蜜的关系,近三分之一衙门都轻车熟路;另外三分之二有于家深厚的基础,基本上所到之处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