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与于家断裂关系,也没想过到方家寻求精神寄托。
“驻点调研后肯定要放几天假,到时过去,”于煜道,“总觉得那边会布满眼线,我爸不可能轻易露出行踪。”
“姑且一试。”于正华道。
如来时悄无声息,于正华独自驱车悄无声息离开沙树村。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于煜内心波澜万丈。
与白钰不同,于煜从出生起就自带光环,是方晟唯一公开承认的儿子,也是陪伴成长最多、最宠爱的儿子。
嫡子的尊贵注定他与白钰截然不同的心路历程,举个最简单例子,只要方晟回京都,无论于煜想去哪儿玩都可以,而白钰必须偷偷摸摸地会合。
因此看似都是方晟的儿子,背后都有京都传统家族撑腰,实质小宝、小贝、臻臻成长经历、教育背景、思想理念传输等大相径庭,性格除了各自遗传父母亲的优点,都有各自特色:
小宝深沉机敏;小贝单纯善良;臻臻精细稳健。
正因为此,于云复、于道明兄弟与方晟不约而同得出结论:小贝不适宜到基层历练。
通过几天来调研走访,与夏艳阳、村组干部接触,于煜也意识到自己的薄弱环节,有些欠缺是天生很难靠后天努力弥补。
走进村子,远近传来犬吠声。
想起高园园,又想起两人分手的原因,不由得长长叹气——她执意要求自己与于家和解、搬回于家大院,自己坚决不从。
今晚,算和解吗?
而今从于正华的态度看,对于赵尧尧和自己母子俩的决裂,于家大院并未放在心上,顶多觉得是耍小孩子脾气,尤其于云复始终围绕千年不变的正治思路行事,其它均不在意。
即便如此,对高园园心心念念的调整工作、冲刺外事委公务员依然没帮助,因为于家需要隐身幕后,怎会为这点小事而暴露?
唉,分手即无缘,就是这样各方面因素和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产物,除非……除非时光倒流……
回到村部招待所,推门而入,腿抬了一半便僵在半空中:那条蛇,又稳稳盘在自己床上!
匆匆退出去,匆匆敲开夏艳阳的门,不等她开口便说:
“请叫村里人来处理,蛇的问题不彻底解决我俩都没法好好睡觉。”
夏艳阳贴近门缝瞅了瞅,当即拨通妇女主任吕亚苹的手机,简洁地说:“屋里进了蛇,过来一下。”
听说屋里有蛇,吕亚苹没叫人,也没带工具,就两手空空和刘主任一起来了,站在门外只瞧了一眼便笑道:
“看你们吓的,这是芦山常见的三索锦蛇,没毒……”
说着卷起袖子就要进屋,刘主任沉声道:“要看清楚啊,万一有毒被咬了可不得了!”
吕亚苹笑道:“咱山里人别的不懂,辨认蛇有毒没毒一眼就知。”
她快步上前,没等那条蛇反应过来便单手掐住它七寸,拖起来抖了两抖,再在空中一抡,然后一圈圈缠到手臂上,道:
“明晚请领导们吃红烧蛇肉。”
于煜和夏艳阳齐声道:“我不吃。”
刘主任笑笑,道:“我吃,京都椒盐蛇肉是道名菜呢,难得的野味不能错过。”
目送刘主任和吕亚苹走远,于煜吁了口气道:
“铲除祸端,今夜都能睡个好觉了。”
夏艳阳盯着他看了会儿,道:“门窗封闭,抽水马桶修好了,晚上你跑哪儿去了?”
“没……没……”
“不会撒谎!我分明听到敲门声!”
夏艳阳不客气地说,“我不想多管闲事,但因为你自己的过失导致蛇钻进屋里的话,别再找我!”
说罢“砰”,声音很响地关上门。
“火气真大……”
于煜嘀咕道,进屋后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好一会儿都静不下心来,脑子里反复回放于正华的话语,思绪翻腾。
良久,还是忍不住给高园园发了条短信:园园,我们认真谈一次好不好?
足足隔了四十分钟,高园园终于回信:对不起,我正在约会,我有男朋友了。
再度遭到雷殛,而且是五雷轰顶!
无须再说,说什么都没用,女人一旦变心比男人更绝决。
于煜终于认清现实:高园园并非无缘无故提出分手,身边早有追求者,而且看样子追求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能够帮她达到目标!
十年情感,输给了骨感的现实。
那……那只能祝福她好运了,希望她活得如梦想的如意;至于我,也该努力放下了,哪怕放不下也要放……
于煜默默想道。
当晚还是睡不着——不是因为失恋,已经伤心流泪了两天,悲伤基本散尽;而是不习惯,突然间有点怀念夏艳阳身上冷冷的淡香,仿佛……有安神定心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