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什么问题呢?
纵使烂到根的关苓还是有心里装着老百姓默默恪尽职守的干部,他们或许没做什么可歌可泣的大事,也没有奇思妙想的点子,但能把该做的事做好、做实也是好干部。
事实上,在基层、在官场、在我们身边这种干部占绝大比重,股级科级基本到天花板,一辈子就在一个单位或部门打转,朋友圈百分之九十都是同事……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平庸。
略略恍惚,白钰道:
“各位跑过来找我是对的,值得表扬!谈判特别涉及到民事赔偿总会很艰难,也会出现谈崩的情况,毕竟双方肚里都有气,怎么办?这时候需要和事佬,我很乐意当这个和事佬,让谈判顺顺当当完成,也让事端顺顺当当平息,大家都好。”
被夸得均松了口气,领头的交通局吕局长道:
“白书计,实是求是讲54万的确出乎遇难者家属意料,120万要价也着实高了点,问题在于郭县长不肯涨,遇难者家属不肯降,僵持不下。各有各的道理,我们想两头撮合可……”
为尊者讳,他都没敢提路冠佐。
白钰和蔼地说:“理解各位的处境,也理解各位的心情。这桩活儿我揽下了,我负责到底……下午两点,请遇难者家属派两位代表过来谈谈,先跟他们达成共识再做路县长、郭县长的思想工作,刀切豆腐两面光嘛,那就这样?”
吕局长等人忙不迭应允,如释重负出了门。
中午去机关食堂,快到门口时有个人影快速闪了下转瞬不见,韦昕宇眼尖嘀咕道:
“谭明生啊,鬼鬼祟祟!”
白钰顿时想起来有关机关事务处包括食堂的审计报告还搁在桌上,上面列举了谭明生三十多项问题,随便挑几条以白钰的脾气立马撤职。
可惜不行。
他是路冠佐摆到台面的密友,随便做好公开决裂的准备,否则不能轻易动手。
“现在还经常打骂下属吗?”白钰边走边问。
韦昕宇低声道:“比以前低调多了,您看,见到您远远就躲开,唯恐又被当众训斥。”
白钰没再说话,径直自取餐盘挑了两三样菜坐到县领导就餐区。今天正府那边有个大会,且本土干部一般都回家吃,来机关食堂的县领导不多。
吃到一半,白钰突然叫来服务员,声音不高但前几排工作人员都能听到:
“谭主任呢,叫过来有事问他!”
得知县委书计传唤,谭明生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走路都不利索。他深知那次当众打人之后给白钰留下非常恶劣的印象,若非路冠佐力挺,恐怕早早被削职为民甚至要揪几个问题穷追猛打到蜕层皮。之后他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见了谁都笑脸相迎,早上第一个到办公室晚上最后一个回家,饶是如此,有关自己会“动一动”的小道消息还是满天飞。
没办法,这就是命,谁让当时自己犯了冲拳打下属呢?
战战兢兢站到白钰面前,脸已僵硬得笑都笑不出来,低眉顺眼道:“白……白书计……”
白钰态度平和地问:“每天中午正常多少人在食堂吃饭?”
“三……三四百人,”想想谭明生补充道,“今天有,有乡镇领导过来开会,可能不止。”
“这么多人用餐,要注意食品安全啊。”
“注意了,注意了,我……我们一贯注意食品安全。”
“食用油是不是非转基因?”
“是的是的。”
“油、酱、醋等等是不是知名品牌?”
“是的是的。”
谭明生一味顺着白钰的意思答应,紧张得从到头顶到脚心都是汗,暗暗埋怨路冠佐怎么就选今天开会,不然还能救救场子。
殊不知白钰专门挑今天砸他的场子,搞正治的,哪有那么多巧合?
白钰突然笑笑,道:“都拿给我看看。”
“看……看什么?”谭明生愣住,呆呆看着对方。
“把刚才提到食用油、酱油、醋等调味品各拿一瓶过来。”
“呃——”
谭明生僵在原处不知所措。
厨房里用的食用油是转基因还是非转基因,其实他从没留意过;至于酱醋等什么品牌,以他的地位怎会过问?
白钰脸一沉,转头道:“茅局、陈主任、邱书计,请你们三位到厨房随机各拿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