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结束在毕遵化工园的调查,汪副秘书长着手整理材料,白钰向缪文军简要汇报情况后随即返回关苓。
途中白钰一直微闭双眼在脑中复盘昨夜到上午的点点滴滴,既是梳理,又是二次筛选和分析,提取有价值的信息。
领导地位越高,话说得越少,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思考。想的比说的多,是领导或思想家;说的比想得多,是低智慧或更年期的表现。
以他在省城期间与辛总接触,可知全过程里辛总说的都是实话。做问心无愧的事,没必要撒谎。
工人们也没撒谎,如实回答艾米拉提的问题,可细细琢磨,艾米拉问得有点怪:
化工园区试运行以来每天有多少批发商过来参观?
工资、奖金、福利情况如何,能否按期发放?
行政管理人员经常到厂房、车间、工地检查么?上次看到米总、辛总是什么时候?
市领导是不是经常到化工园区视察,都见过哪些领导?
同样的问题先后问过车间工人、操作室技术员、园区保安、装卸工等十多人,回答大抵差不多,因为这种问题跟污染、生产经营机密等完全不搭边,你不说自有人说,没必要撒谎。
艾米拉微服私访毕遵化工园,不就是查化工污染吗?看来,情况与大家臆测存在很大出入!
至于缪文军在草头坝军事基地了解到什么情况,他没说,白钰也没问。
快到县城时接了个意外的电话,非常意外,居然是很久没联系的齐晓晓——庄骥东顺利提拔町水常务副市长后,她顺位接班为商林县委书计,而白钰最看重的史安行果真从正府带到县委,提拔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之前任商砀县发改委主任的张培,也被齐晓晓要回商林提拔为经济副县长。
本来齐晓晓还想挖俞嘉嘉,包育英不乐意了,说张培给你就算了,俞嘉嘉已内定直接提拔常务副县长,你能给他什么?总不能把苠原老班底都撬到手下吧,那样影响也不好。
包育英是资深老干部,齐晓晓吃了个瘪只得怏怏作罢。
其实齐晓晓也真是没办法。
在商林,她还是根基比较浅,一方面缺乏本土系信任和强力支持;另一方面也没能培养出靠实且得力的亲信心腹。
回头想想,白钰在苠原挑选的俞嘉嘉和张培真是独具慧眼;白钰赏识的叶德宇已在庄骥东大力提携下进了常委班子任常务副县长;同样颇得白钰首肯的原安原镇经济副镇长金秋,也提拔到副县长兼财政局长位子。
还是重用熟悉的干部放心啊。
商林县金融办那个眼睛水汪汪的张婉如今是县委办常务副主任,专门跟在齐晓晓后面。
人大主任颜仲林已经退了,接替位子的是原县长麻百居。对于齐晓晓大刀阔斧任用年轻同志,麻百居非常看不过去,联手组织部长夏春胜给她制造了很多障碍,不在书中交待。
此次齐晓晓打电话与人事无关,而问了个令白钰全身一震的问题:
“还记得王彩美吗?”
怎会不记得?第一天到苠原乡报到,推门就看到王彩美在脱衣服;最难忘的是,见了简刚后没说几句就被打发到芦沟村蹲点,当他坐在小魏那辆幸福825出门时,王彩美坐在小汽车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眼神。
当然后来王彩美被自己整得一败涂地,重压之下不得不主动辞去乡长职务退居人大主任,形同砍了简刚的左膀右臂。
再后来,说来有趣,简刚紧跟凤花花作恶真被鱼小婷齐腕砍掉右腕!
白钰道:“她不是退了吗?怎么,又跳出来给你添堵?你手里有她的把柄。”
“都不是……”
齐晓晓道,“她儿子不成器被抓起来了,很可能要判实刑,她几次三番跑到我办公室又是哭诉又是哀求,要我看在之前同事一场的份上放她儿子一马。”
“同事一场?”白钰恨恨道,“作为同事,她对咱俩可不怎么样啊。”
“我知道!我怎会被她一哭就心软?我只提出一个要求——如实交待简刚的罪行!”
这一手玩得漂亮!
白钰大喜,道:“好啊晓晓厉害,王彩美也有被你敲诈勒索的时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天两人落入警方手里后,凤花花直接移交给从省城赶来的赵天戈,简刚先送到医院抢救,在此期间有人把凤花花中毒昏迷的机密泄露给他,因此简刚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只承认出于朋友义气陪她进山,警方也无奈何只得放他回家。
关于简刚,白钰也想过可以从他身上挖出程庚明的罪行,但以程庚明的老奸巨滑按说不太可能与科级干部直接联系,八成凤花花充当了桥梁作用。念及此,白钰对能否撬开简刚的嘴也没太大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