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们走到校园里僻静的角落时,宋思绮已经无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了。
孟窈扶着她在花坛边坐下,宋思绮低着头,竭力想止住哭泣。
孟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纸递给她。
宋思绮接过纸,眼泪却越擦越多。好半天她才平复下来,哑着声音开口:“高三好辛苦啊。”
是很辛苦。
同时也很煎熬。
一面觉得当下的日子是灰暗的,一面又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两种想法不断拉扯。
宋思绮说话时还有一点哭腔:“我这次二模考得一般,连英语都没有发挥好,我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孟窈想说不会的,一次考试而已,代表不了全部的实力。
可是张了张嘴这样的话又说不出口,不是当事人,很多事都能表现得云淡风轻。然而高三,任何一次考试都很重要,有关未来和前程,不可能完全忽略,不放在心上。
宋思绮说:“从二模成绩出来开始我就一直很慌,大家似乎都找准了自己的节奏,只有我在焦虑不安,放在以前我都不敢信,原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孟窈看着她认真的说:“没有,大家都不轻松,焦虑不安的情绪大家都有。你也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只是压力值太高,需要排解,这很正常。”
宋思绮手抱着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表情有些迷茫,说:“是吗”
孟窈点头。
宋思绮安静了一会儿。
风轻轻吹着,花枝摇曳。
可能是哭过一场,宋思绮感觉轻松了些,她看着天边的云,忽然问:“孟窈,你大学想考哪”
话题跳跃得太快,孟窈一时间没跟上,好一会儿没回答出。
宋思绮也不是非要她说,孟窈没吭声,她便说起自己的期许:“其实我没有很大的理想和抱负,我没有想过我一定要去北京上海,国内好的大学有很多,我喜欢南京,喜欢武汉。高一高二时,我觉得我一定能去我想去的城市念我喜欢的专业,可是高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我喜欢的东西离我很遥远的感觉,我可能最后根本抵达不了我想去的地方。”
“可既然是你想去的,就要拼尽全力。”孟窈说。
她坐在宋思绮旁边,眼睛望着远处:“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理想和抱负,大学去哪读……我没有想好。足够远的地方就可以了。”
宋思绮没明白,疑惑地发出一声“嗯”,又追问了一句:“足够远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孟窈沉默了下,回答:“就是想要逃离的意思。”
有一些话孟窈没对外说过,但今天似乎是个很好倾诉和宣泄的时机。
孟窈在宋思绮不解的目光里缓慢地说:“我其实从小和我妈妈就不亲近,可能是小时候没生活在一起,也有可能是我们性格天生不合……她习惯了以她的思维和想法为一件事下定论,也希望我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每一件事。她的初衷也许真的是想为我好,但她时常会忘了这是我的人生,也不会去想她眼中的好与不好是否是我想要的。我们俩之间一直有很深的芥蒂在,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现在也是这种想法,她觉得我不体贴她,我也觉得她不理解我。”
“然而我也很怯懦,我对她很多的行为不满,比如强势、比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语言暴力、再比如她其实擅长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可我又从来没有坚决的反抗过。我偶尔会想,造成我和我妈妈之间如今这种关系,也许是因为我未曾大声向她表达过‘不’。”
“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再怎么样,她的辛苦和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或者,恰恰因为小时候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心底始终还是贪恋来自于母亲的温情,即便这种时刻在我感知到的只是偶尔。”
“高中我和我妈妈发生过几次矛盾,刚上高中时有一次,后来不了了之。在文理分班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想要选择理科,她不同意,那一次是矛盾较大也是我们争执比较激烈的一次。我不太会吵架,但性格又倔。实际上我清楚选理科对我而言不是好的选择,但我当时……”
孟窈浅笑着摇了下头,“这件事最终以我爸爸从中调和以及我妈妈的冷暴力结束,我还是选择了文科。”
宋思绮不了解孟窈的家庭关系,从孟窈的故事中,她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好像这时候才真正了解孟窈一点。
明明她们已经是两年的好朋友了,但孟窈这时候打开一层壳,向她袒露柔软的内心,好像她们关系比之前又更亲近了一点。
宋思绮望着孟窈的眼里有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不想孟窈沉浸在家庭的话题里伤心,连忙转移话题问:“可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想要选择理科”
宋思绮语气纳闷。
显而易见,文科才是孟窈的优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窈恍惚了下,才说:“我从小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有时会觉得缺少争取的勇气,可能当时就想尝试着争取点什么吧。”
宋思绮理解为她想要为自己争取决策权。
孟窈对此没有多解释。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
情绪发泄后宋思绮心情好转了不少,孟窈看着她状态恢复过来,笑了下,轻声说:“不管是去想去的地方还是足够远的地方,我们都先把眼前这一关闯过去吧。”
她语气坚定:
“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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