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窈抵达云南时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她在高铁上睡了长长的一觉,虽然没有睡得很熟很放松,但也很舒服。
许曜推荐的电影她在高铁上点开看了,一部还没看完,许曜发了信息过来,她切出去和许曜聊天,慢慢的就困了,她跟许曜说,许曜让她困了就休息一会儿,电影可以改天看或者下次他们一起看。
“一起”这个词语确实挺美好的,孟窈想象了一下,放下手机侧着头就睡了,她耳机里放着音乐,从孙燕姿到五月天,然后到站她醒了过来。
许曜看着时间拨了电话过来,这个高铁站很小,人流量也不多,孟窈戴着耳机站在扶梯上和许曜说话。
许曜原本打算提前帮孟窈联系刘叔来高铁站接她,不过孟窈觉得太麻烦,拒绝了,电话一直没挂,许曜能听见一些掺着方言的嘈杂声,还有孟窈走下扶梯,行李箱滑轮滚动的声音。
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孟窈其实有些饿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在高铁站的麦当劳门店里打包了一份汉堡和一个甜筒,等待取餐的时间里,她目光不经意地看向靠窗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她忽然回忆起什么,笑了下,对许曜说:“我上次就在这家麦当劳里等你来接我。”
服务员将甜筒递给她,孟窈补充:“不过那时候我没想到会见到你。”
许曜想起和孟窈在停车场重逢的那天,也笑了下,说:“我从于姨那得知你的信息时挺惊讶的,我开始以为是同名,不过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又有种你的出现是顺理成章的感觉。”
“为什么?”孟窈顿了下,很好奇。
“不知道。”许曜说,“很神奇。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种力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语文不太好,之前我觉得是坚韧,但想想可能‘柔韧’更合适。”
孟窈前面还在为他那句“语文不太好”而忍不住发笑,她在心里反驳:别开玩笑了,你可是老师引以为傲的存在,就连我被叫去办公室时,我们班主任都夸你文理双全。
而当孟窈听完他后半段话,又有点说不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从弱到强,之后变得很汹涌。
这种强烈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全身,孟窈甚至觉得眼眶都热了。
原来你是这么觉得的啊。
孟窈想,在我曾经自卑、永远不敢抬头正视你,还在你面前狼狈地掉过眼泪,被母亲很多次否定、连偶尔我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够好的时光里,原来你一眼看到了我的灵魂深处,觉得那样的我是坚韧的。
孟窈今天才发现,得到喜欢、追随的人的认可,第一感受原来不是喜悦,而是无措、想哭,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雨夜里许曜递给她一把伞,但比那又要有力量得多,像是许曜给了她一个很温暖、踏实的拥抱。
孟窈忽然觉得很遗憾,她后悔在北京高铁站时的迟疑。她那天分明回了头,有冲动想要跑回去和许曜说点什么,但她克制住了那种冲动。
孟窈想,她那时候为什么不放任自己呢。
也许那天她跑回去会得到一个拥抱。
汉堡已经打包好,孟窈对服务员说了谢谢,拎着打包袋往外走,她低声问:“可是那天在停车场,你怎么会认出我?”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而且基本上身边的人都说孟窈变化很大。
这是一个孟窈想问很久了的问题。
如果是想讨女朋友欢心的男生会如何回答?
“我当然能认出来”或者是“命运的指引”?
许曜说:“挺好认的,我记得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孟窈笑了起来。
冰淇淋有点化了,她吃了一口,挺甜的。
高铁站外有拉客的车,阳光小学的位置有点偏,但好在时间还不晚,距离远车费多,还是有司机接了孟窈这单。
放好行李上车前,许曜在耳机里让孟窈将车子车牌号拍下来发给他,孟窈照做,上车后他们的电话依旧没挂,司机从内视镜里好奇似地看了一眼,见她戴着耳机,便一直保持沉默。
后来孟窈手机电量发出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提示,他们才挂了电话。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天。
孟窈抵达阳光小学时,剩余的手机电量只够开个手电筒,司机车开不上,在坡下停住,孟窈付了钱,又给许曜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到了,接着便拽着行李箱,靠着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微弱的白光爬上坡。
时间还早,大家还没睡,宿舍有人居住的房间内有暗黄色的光从窗户和门缝里泄出来。
孟窈推着行李箱走过,轮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楚,冯笑打开门看见她叫了声她的名字。
“我刚刚和校长坐在外面边聊天边等你。”冯笑散着头发,笑得很好看,“怎么样?北京好玩吗?”
孟窈停下脚步,看着她笑了下,给出肯定答复:“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