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不断的有唐军将士惨死,唐俭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通红,整个人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看着唐俭单薄的身体,李让看了一眼方老五,沉声道:“伍长,公爷就交给你了。”
方老五一脸沉重的点点头:“去吧娃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宰光突厥蛮子!”
“好!”
李让没有杀过人,更没有经历过战争。
而原身的记忆里也只有两年府兵生涯里无数次的操练。
李让不知道他是怎么刺出手中长矛,他只来得及看清收回的长矛上沾满了鲜血。
紧张,害怕,激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李让的脸上,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看着距离不足一米距离的突厥人在他收回长枪之后满脸狰狞不甘的倒地,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李让不敢接受这个现实,但看着倒在地上的突厥人瞳孔涣散,最后逐渐变得灰白。
“杀杀杀!”
李让像是忽然被刺激到了一般,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吼叫。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成为了刺激他精神的良药,这具身体在无数次操练下形成的肌肉记忆让李让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突厥人手中的弯刀。
整个战场都被火光与鲜血笼罩。
而比使节大营这边更加混乱的是不远处的颉利大帐。
颉利已经发现使节大营那些唐人是冲着他来的,再加上远处传来唐人的喊杀声,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仿佛置身于定襄之战的那个夜晚。
突厥语:“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颉利非常失态,脸上满是恐慌之色,早已不负昔日的草原王者之威势。
哪怕唐军只有八百人,他的大帐周围还围绕了三万亲军,也掩盖不住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一旁满脸褶子的汉人老妇,在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关中腔喊杀声后,则是满脸的快意之色。
乱军之中,安修仁手持长朔一路朝着颉利的大营突进,整个人宛若战神附体,勇猛得一塌糊涂。
剩余的唐军将士组成了圆锥的阵型,以安修仁为锥头,艰难在乱军阵中凿开了一条口子。
李让不知道自己拼杀了多久,他的长矛已经折断,手中的横刀刀刃也被砍卷曲起来。
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还能记得清楚的事情便是他现在是在为自己争命,他不能停止挥砍的动作。
忽然,李让觉得压力变小了。
他使劲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回神,放眼看去,他这才发现安修仁已经带他们杀穿了敌阵。
朝他们冲过来的突厥人始终只是小股部队,真正让突厥人如临大敌的,还是远方火光对突厥大营发起突袭的苏定方等人。
李让用余光瞟去,这才发现他们冲杀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有不到短短五百米的距离。
但就是这五百米的距离,战死了数十位唐军将士,剩下的也是个个挂彩。
包括李让,理智先行回归,接下来才是钻心的疼痛。
他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皮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全身,身上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但都是一样的味道,腥味扑鼻。
锥头上的安修仁无疑是受伤最重的人,而杀穿突厥人的小股部队,对于剩下的唐军将士来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因为守卫在突厥帅帐外面的突厥士兵,才是整个突厥大营里最精锐的存在。
现场的局势没有给唐军留下多少休息的时间。
只是喘息了几秒钟,唐军便再次发起了冲锋。
只是这一次冲锋不同,锥子中间的将士们忽然收起了手中的武器,从怀中掏出一个个小陶罐,用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陶罐上面长长的引线。
唐军的阵营陡然变换,为首的安修仁突然朝侧面撤开,剩余的将士瞬间分列两边,让出了方才被守在中间压力最轻的唐军将士。
“杀!”
剩余的唐军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随后数十个小陶灌被安修仁特意从军中选出来的大力士投掷到颉利的亲军之中。
掉落在许多正在发起冲锋的突厥士兵。
黑夜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陶灌。
不管是唐军,还是突厥士兵,都在为自己争命。
理智回归了李让的身体,此刻,他选择了趋利避害,不断的往后退去。
他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那种状态像是疯魔了一样,驱使着他不断的向前。
而现在,绝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李让将自己的身体缩在了众多唐军将士中间。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让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包括李让也不例外。
“轰隆轰隆轰隆隆......”
第一声爆炸还未结束,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不断的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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