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语气之中带着强大的自信,脸上更是露出笃定之色。话音落下,在场的一众宾急忙停止了鉴赏,神色肃穆的回到了席位之上。谢氏代表也是赶紧收起画轴,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一旁的陆德明。谁也没想到顾玖竟然会说出这种近乎不讲道理的话来,毕竟他们今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谈判。顾玖这句话,莫名就让人觉得顾氏不讲道理。什么叫做顾氏势在必得?是打算强买强卖,还是打算以势压人?就连江南士族的自己人都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不对劲,更遑论李让了。所以李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他不否认,今日他带着这幅画来,本身就是存了将这幅画还给顾氏的心思。但那是事情谈成之后的事情。要是谈不成,你顾氏还想要画?可以。拿钱来买!!!李让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回去。但余光忽然瞥见陆德明正在不断的朝他使眼色,眼神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焦急之色。于是,李让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赶紧憋了回去。只是反驳的话憋回肚子之后,李让的情绪瞬间又被恼怒占据。很显然,这是江南士族的又一次试探。没完没了了还!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有必要吗?大家坦诚相见不好吗?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像傻子似的试探来试探去,有意思吗?李让心里疯狂吐槽,但吐槽归吐槽,既然陆德明有意掌控局面,李让还是决定让陆德明来。毕竟两人的师徒名分摆在那里,背后还有李世民在遥控指挥着,陆德明总不可能害他。想到这里,李让深吸一口气,朝着顾玖微微一笑,摇头道:“二先生,诸位大家才刚刚开始鉴赏画作,此事容后再谈,可否?”见李让终究还是耐住了性子,陆德明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呵呵呵,顾二郎未免过于心急了一些。”陆德明随手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李让,慢悠悠的起身,开口道:“既然顾二郎言明顾氏对此画势在必得,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让我这弟子双手奉上吧,顾氏莫不是以为我这弟子初来乍到,就能随意欺辱不成?”“陆先生言重了,顾某绝无此意,只是先祖明珠遗落在外,某家作为后世子孙,不见则不谈,今日见了,若是不能迎回先祖遗物,岂不叫世人腹诽?“某实不愿背上不孝之名,言语便难免激动了些,却绝无欺辱之意,还请陆先生不要见怪。”陆德明和顾玖交谈了一句,李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更是狐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唱双簧呢?难道......李让心思电转,看着陆德明和顾玖的眼神越发狐疑起来。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今日的场面很可能是两人商量好的,或者说是顾氏和陆氏商量好的。难道又是李世民的手笔?不确定,再看看。另外几家的代表,表情诧异得比之李让也好不到哪里去。今日不是江南世家作为一个整体来和代表朝廷的李让谈判吗?怎么顾氏和陆氏还先干起来了?难道是陆德明叛变了,其实他早就站在了朝廷那一方?一众宾客都有些狐疑,但他们没有证据。就在众人狐疑的同时,陆德明也继续开口为他的好弟子据理力争。“顾二郎既不愿背上不孝之名,也无欺辱老夫弟子之意,那便拿出诚意来,而不是在这里以势压人。”“哗~”陆德明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就炸开了锅,各家代表面面相觑,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实锤了,陆德明和顾氏已经叛变了。什么叫做诚意?答应李让的条件,那就叫诚意!难怪,难怪啊......陆德明回江南之时,他们还觉得奇怪,他在长安待得好好的,怎么会一声不吭的跑回江南?却是没想到,他回到江南几个月时间,竟然已经把顾氏拉到了朝廷那边。既然顾氏和陆德明已经叛变了,那其他人呢?他们之中,不会还有叛徒吧?都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那就是一眨眼的事情,现在各家代表看谁都像是在看叛徒。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萧氏的代表人。陆德明代表的陆氏都已经彻底倒向了朝廷,那萧氏呢?要知道萧瑀在朝廷的位置可不比陆德明差。李让看着一众江南士族的代表的表情,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听见陆德明的据理力争,他哪里还能不知道陆氏早就投靠了李世民,显而易见,顾氏也早就被陆德明说服,彻底倒向了朝廷。还有萧氏,应该也早就成为了李世民的治下之臣了吧?难怪他离开长安的时候,萧瑀会叫人给他送来一封亲笔信,还特意嘱咐他若是遇到阻力可以登萧氏的门。当时他只觉得是萧瑀不愿看见他来到江南之后四处碰壁,所以给他托底来了。现在看来,他还没到江南的时候,李世民分明已经通过拉拢分化等一系列手段将进退一体的江南八姓搞得七零八落。可...如果是这样......那他这些天的布置和谋划算什么?他装的逼,喝的酒,还有和扬州刺史府一众属官说的那些屁话,不都成了笑话?想明白了一切之后,李让忽然觉得他现在有点像个小丑,被李世民和江南士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草(一种植物!)”李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他妈早就安排好了,为什么不早说?非得让他来江南丢人现眼吗?丫的李世民,绝逼故意的。李让心里愤恨不平之时,顾玖也终于顶不住陆德明的“压力”。只见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半晌之后,才一脸“肉疼”道:“听闻李县侯手上有三万石稻种无地耕种,我顾氏在江宁县尚有一万亩水田的空缺,顾氏便用这一万亩水田三年的耕种时间,来换李县侯手上的《水府图》,不知李县侯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