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师徒谈心</p>
镇抚司衙门那场会议结束，佛道各流派的话事人却并未离开洛阳。</p>
会议是结束了，麻烦事情却才刚刚开始。</p>
这次朝廷明显是动真格的了，佛道两家不给出具体的方案，是过不了这一关的。</p>
问题是，该怎么配合朝廷做教化工作。</p>
这不是派几个人去传教就可以的了。</p>
一个不好，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坏了朝廷的大事。</p>
而且佛道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佛道内部各派系也都有自己的想法。</p>
说完，那名道士见两人不再说话，就拔腿往大堂跑去。</p>
“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来人正是刘渊然，他走到张宇初旁边，说道：</p>
张宇初转过身来，说道：“老师，您怎么出来了。”</p>
然后朝廷的板子确实落下来了。</p>
打压佛道，必然也是出自他的手笔。</p>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放在往日我也不想管，各派荣辱兴衰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p>
刘渊然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是的，但前提是朝廷对不听话的教派动手的时候，其他教派不要插手。”</p>
肯定是回云南，继续搞教化工作。</p>
“很多你认为很愚蠢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却是理所应当。”</p>
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p>
关键是，当今朝廷真正掌握住了宗教的弱点。</p>
以前就算没有朝廷支持，仅凭龙虎山的地位和他个人的声望，说出来的话都很有分量。</p>
张宇初认真的道：“我觉得老师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以您的智慧，定能护佑我道教平安。”</p>
“况且，其他各派的态度您也看到了，他们不会服我的。”</p>
刘渊然心神震动，他在这个弟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p>
张宇初将这个活儿揽下来，大家必须承这个情。</p>
那时候他是何等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可以开创一番不弱于前人的功业。</p>
刘渊然摇头道：“我哪会认识他，但我知道他认识伱，且应该对你很有好感。”</p>
想要拿出一个统一的章程，是非常困难的。</p>
“可现在情形不同啊，朝廷将道教视为一家，不会管哪个派系……”</p>
可对面是他很尊敬的老师，自然不会如此。</p>
“我在云南已经有了很深的根基，又获得了朝廷的认可，如此大好时机岂能放弃。”</p>
只是被驯化的太久，朝廷又限制传教，他们才表现的有些躺。</p>
张宇初恍然大悟，我就说能成为各派话事人的，应该不会这么蠢，原来如此。</p>
那只能自己这个当老师的来指点了。</p>
刘渊然继续说道：“而且朝廷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直接下狠手，大概率是先从旁敲打一下。”</p>
当时为了逃避见面，他假装生病，到现在都还被人拿来嘲笑。</p>
刘渊然苦笑道：“你以为陛下为何要敕封我为大真人？除了云南我哪都去不了。”</p>
“要么是认为，这么多派系一起消极，刀不会落在自己头上。”</p>
张宇初这才想明白一切，不禁苦笑道：“人心真是复杂啊。”</p>
张宇初点点头。</p>
“肥差你敢乱碰，即便是好心，也会被认为是争权夺利。”</p>
两家坐在一起开了一天会，什么东西都没商量出来。</p>
张宇初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太愚蠢了吧？</p>
对方完全可以用探望为借口前来拜访。</p>
在板子没有落下来之前，去拜访陈景恪会被同道误会。</p>
这次不用解释，张宇初也明白了其中的用意。</p>
果不其然，在他当众表示要去求见陈伴读，打探情报的时候。</p>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道：“哎，难，难，难。”</p>
张宇初苦笑道：“经历过上次之事，我哪还有脸再去谋求这个职务。”</p>
宗教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百姓需要，当权者再反对都没用。</p>
现在板子下来了，打的很疼很致命，就需要有一个人去表示服软。</p>
毕竟佛教教义要求普度众生，不传教怎么普度？</p>
佛道两家怕的是被别的宗教取代。</p>
刘渊然欣慰的道：“子璇果然胸襟开阔，足以担当我道教在宗教司的代表。”</p>
刘渊然摇摇头，说道：“不过是多走了几年路而已。”</p>
闻言，张宇初也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说道：</p>
“那我就恭祝老师大道长存。”</p>
正因为谣言急的团团转的各派系话事人，对他的态度都改善了许多。</p>
——</p>
着急的又何止是道教一家，佛教也是急的抓耳挠腮。</p>
“你现在去拜访，在外人看来就是阿谀奉承，是攀附富贵。”</p>
他们自然也在关注道教那边，对道教的进展很了解。</p>
张宇初点点头，然后敬佩的道：“都被老师您猜中了。”</p>
然而，朝廷的政策变了，一夕之间他威信扫地。</p>
张宇初受教的道：“谢老师教诲，我知道了。”</p>
张宇初愣了一下，说道：“老师您……”</p>
“他们只是希望佛道听话，而不是真的要废除两教。”</p>
“顺便向他解释一下道教的情况，取得他的谅解。”</p>
可现在……</p>
刘渊然反问道：“有必要吗？”</p>
“如果人人都能保持理智和情绪，天下早就太平了，哪还有如此多纷争。”</p>
“比起在宗教司为道教出力，我更想回云南传道。”</p>
“在道教各派眼里，你定然是准备出卖大家……”</p>
刘渊然嗤笑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发表意见了？”</p>
想通了这一切，他不禁有些尴尬：</p>
“是我误会他了，改天当亲自登门道歉。”</p>
“即便是革新，也希望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p>
所以会议结束后，佛教各派就坐在一起商量了起来。</p>
张宇初这才想起那张让他丢尽颜面的请帖。</p>
可为什么两家一起打？</p>
第二天就很自觉的各开各的了，先把内部声音统一了再说吧。</p>
刘渊然点点头，说道：“对了，等会儿进去，你就对大家说准备去求见陈伴读，解释此事。”</p>
“否则也不会有这一场会议了。”</p>
比起个人的荣辱，他更忧心道教的未来。</p>
刘渊然说道：“朝廷需要佛道的力量，自然不会一棍子打死，最多就是降下一些惩罚。”</p>
张宇初沉默了，双方实力相差太大，确实没必要搞那么多小动作。</p>
刘渊然说道：“侥幸心理而已，要么就是认为法不责众，朝廷不会下狠手。”</p>
刘渊然说道：“你又糊涂了，如果他对你没好感，为何要下那张请帖？”</p>
老师面前，张宇初也没有隐瞒，说道：</p>
为后续争取进入宗教司，创造有利条件。</p>
然而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商量出哪怕一条有用的东西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