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涛一拍大腿,说“晓京,看你说的,刚才警察同志都说了你是见义勇为,还说这个干啥?回去我就让局里给你颁发奖状,局长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好假,你就好好养病就行。”
张晓京现在还不想和他闹翻,虚以委蛇道“那就谢谢你了,猪主任。”
“应该的,你是咱办公室的人,我不得照顾好你么。”
朱云涛故作洒脱的摆摆手,“今天来的太匆忙了,忘了带东西,回头给你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身体,我先走喽。”
他一走,刚才还乱糟糟的病房归于宁静,只剩下张晓京、郑雨洁和那名中年妇女。
郑雨洁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感慨道“这都哪跟哪儿啊,剧情峰回路转跟拍电影一样,阿姨,还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们家晓京真就比窦娥还冤了。”
这一句我们家晓京听得张晓京浑身酥麻,他之所以把那些闲杂人等都赶走就是为了向妇女告状,虽然不清楚她的具体背景,就凭分局局长都得喊她大姐就能看出这个人的能量。
郑雨洁也看出这一点,以及张晓京的心思,等人刚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要飙演技,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晶莹的眼泪。
“怎么回事?谁敢冤枉你们?”
妇女眉毛一挑,目光如同尖锐的箭矢。
郑雨洁眼睛红红的,无声的啜泣着,说“凌晨的时候我说我饿了,让晓京带我去吃烧烤,他在住建局工作,平时就忙,我还耍性子非让他出来,可刚一坐那还没吃几口,他就看见几个壮汉对三个女孩动手动脚的……”
“他们一动手,晓京就要冲上去拦架,对面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壮汉,他怕吃亏就提着灭火器过去了,可出警速度太慢,警察过了快十分钟才晃悠着过来,我们本以为这就没事了。”
讲到动情处,郑雨洁哽咽道,“可是,那几个派出所的非让我们在值班室留了一夜,一直说在取证,取证到天亮都没完,晓京他头上受了伤,又一晚上没睡,就昏厥过去了,我拉着他上医院治疗,那几个警察还非跟过来。”
“晓京醒过来以后,那个所长也过来了,还说什么对方也受了伤,那可是六七个大汉啊,晓京一个人群殴他们六七个?我怀疑所长和他们是一伙的,要不是您来了,他们现在恐怕都不走呢。”
中年妇女听得怒不可遏,拳头紧紧攥着,说起话来都颤抖着“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必须要严查!那个派出所所长叫什么?胡镖是吧,我记住了。”
她越是这样说,张晓京和郑雨洁就越好奇她的背景,正准备演个戏套话的时候,妇女看破了他们的心思,说“你们俩都是善良孩子,更是我家囡囡的恩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叫连云,你们叫我云姨就行,我弟弟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连和泰,这样一说你们该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
张晓京心里百感交集,一个电话就能让市区公安分局局长赶过来的也只有市局领导这个级别了,随手救下的女孩儿因其强大的背景反倒救了自己一次,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
张晓京问“云姨,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连云说“凌晨我女儿见你冲出来,把歹徒给赶跑后又缠斗在一块,她就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个视频,被救护车抬上担架的时候见你们和民警在交谈,半夜醒过来以后担心你俩到派出所说不清楚,就和我打了电话。”
“我是直接联系的她舅舅,把你的视频发了过去,通过公安系统识别到你个人信息,才找了过来。”
张晓京跟过最大级别的领导是沈建华,市住建局一把,但住建局和公安局比起来又是天壤之别,同属正副处级单位但含权量判若云泥,要知道,市公安局局长可是由副市长兼任的。
以前张晓京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曾谈起过职务含权量计算公式实际权利支配力、财政支配力的总和,再除以职级,就等于职务含权量。
当年还觉得很新鲜,十分在理,等张晓京真正踏入体制内工作后才有了不同看法。
因为财政支配力本身就是权利支配力的一部分,不必单独列举出来,还有一种力量是无形无色,让人看不见又真实存在的,那就是权利影响力。
打个比方说,张晓京以后有了孩子,想给孩子换一个班级,如果他只是区住建局的一名科员,他只能想方设法联系到区教育局相关业务科长,请客吃饭也好,送礼也罢,请他联系孩子所在学校校长帮忙调换。
而张晓京现在是市住建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他可以直接同级联系到市教育局分管相关业务的领导,让他们找区住建局帮忙解决。
虽然隶属不同系统,但谁敢保证以后家里亲戚朋友以后会不会有相关方面需求,用到人家的关系,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能帮则帮,打个电话的事。
同理,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一句话,下面的分局、派出所、各种下属单位,都跟疯了一样去协调帮忙,找出一个人的资料再容易不过了。
这种权利影响力在每个城市都盘根错节,处处可见,汇总成一句话说,这就是国人几千年儒家思想养成的人情世故,很难说是糟粕还是精华,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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