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如此,她又怎会哭呢?
沈青林究竟用什么本事让娘亲为他肝肠寸断,沈君曦想不通,想不明白。
她恍然转头,朝着萧宸问道,
“你说,世间阴险小人是不是都有极其隐忍的天性和慢慢渗透一个人的能力?”
萧宸的心被狠狠震了下,眼底晃过错乱,却缓缓抬头仰望沈君曦。
“或许情感上没有小人与君子,对于爱者,被弃如敝履也心甘情愿,但换了不爱者,卑躬屈膝讨好也是无济于事,萧宸的母妃便是如此命运。”
沈君曦凝视着他乌黑剔透的眸子,冷冷的笑了,
“依你所言,你情我愿,那沈青林倒罪不至死。”
萧宸没有赌错,沈君曦指的不是他。
尽管沈君曦说的没错,阴险小人的确如此,但他不得不反驳。
她将他从腐朽的烂泥里拉出来,他却隐忍着得到她的**,渴望渗透她…打破这层禁忌的枷锁,引她堕落,同他一起。
说着,沈君曦朝外走去,
“走吧,回去了。”
萧宸双手撑着地面,朝着柳素芷的灵牌一秉虔敬的叩首礼拜。
起身后低头双手合十默语片刻,退了两步方才转身。
这祭拜的态度倒是比亲闺女还要认真些,让沈君曦多看他一眼,
“你嘀嘀咕咕对小爷娘亲说什么了?”
“望她原谅萧宸贸然伴小侯爷身边来祭拜她,失了礼数。”
萧宸如实回答,他爱上的人不仅是禁忌。
还是众星之子,是神殿之上的俯瞰众生遥不可及的明玉。
他对沈君曦的娘亲自然是失礼的,甚至无礼。
“小爷娘亲生来洒脱,从不循规蹈矩,不甚在意礼数。”
沈君曦哪知道萧宸心里在想什么,随口道来,令萧宸心底怔松。
*
京城,临安大街。
入宫的大道被重兵把守。
岁旦宴庆祝的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凡是京中三省六部,中央辖区六品以上官员皆是受邀的。
按照宫中规矩,三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坐马车到朝圣门,享受优待,其他官员只能步行,因此便有了好一桩热闹的风景。
百姓们一年也就能看到这么一番风景,文武百官身着图纹颜色不一的圆领朝服,领着如花似玉的家眷步行进宫。
两道围观的百姓多,场面极其热闹。
此时,两匹雪白的骏马装配着耀金色的笼头,一架雕饰精美奢华的马车驶向宽阔的永安街。
马车毫不减速,车顶上彩羽垂缨纷纷飘扬,镇国府的旗帜煞是惹眼,官员们当即带着家眷避开。
尽管车夫目中无人实在嚣张,但百姓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出欢呼与赞美。
当下四海清平,百姓睡觉,一觉醒来,家还在,只要肯劳作日子就能美美的过下去,谁人不知是镇国将军打下来的这太平江山?
是镇国府沈小侯爷的话,嚣张怎么了?
奈何……不是!
沈君曦在人群中望着扎眼的府车从面前驶过去只觉得碍眼。
“沈侯爷,您怎么未穿朝服?!下官差些就没认出来您!您快请,快请!”
突然拔高的一声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君曦打量着毕恭毕敬跑到自己跟前,穿着枣红色朝服的青年人。
这人她全然不认识,但看他官服,是五品官员。
“这位是袁司历,在太史局中负责掌测验天文,考定历法。”
萧宸适当开口,他生在京中,官员的面孔还是熟悉的。
太史局隶属于三省中的秘书省。
秘书省里大多职位都是文官闲职,这些沈君曦的知道,就是不认识人罢了。
“哦,袁司历,幸会。”
沈君曦轻轻一笑,便与和她客套的袁司历同行。
听到沈君曦在这不少目光都投了过来、
品阶低下官员平时上朝都站在门外,离帝王百米开外,视力差些的,上朝几年都不清晰帝王模样!
他们平日在那些大官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乍一见超一品镇国侯出现在人群中难免惊奇。
镇国侯啊,是上了朝堂就站在皇帝跟前的人。
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那么问题来了,沈君曦在这,方才坐在马车上威风凛凛的人是谁?
……
翩翩君子美如玉,风姿卓绝世无双。
于是,沈君曦走到哪儿,哪儿的人便对她拱手拜礼。
世家小姐们钦慕的眸光几乎黏在她背上。
她今日心情似乎极好,一一颔首回应,偶尔也会在漂亮的姑娘脸上停顿片刻。
这低调不成,反而比刚刚那一架马车还要高调些。
起码是令品阶低的官员全部记住了她的脸,也记住了与她同行的九皇子萧宸,心觉得沈君曦平易近人,毫无大官架子!
谁说她纨绔了?
谁说她目中无人了?
人家一袭交领白衫清贵高华,未及弱冠,已然意气风雅,芝兰玉树,是绝代之姿好吧!
传言不可信!
不可信呐!
萧宸不知道这是不是沈君曦有意为之,她不穿朝服,不乘马车进宫,还四处看姑娘,她究竟想做什么?
踏进第一道宫门,官员以及其家眷自觉地列了队。
谁都不敢走到沈君曦前面去。
远远看起来,像是沈君曦率领着半朝文武进宫。
她一举、一动、一抬眸都威风到姥姥家了。
宫宴戌时才开始,朝圣门前的广场上熙熙攘攘的站着不少官员。
这些官居高位的人沈君曦能认识一大半。
刑部阎烈、兵部霍风、礼部张毅、工部吴道云……都在里面。
只是高阶官员带着家眷在广场上闲聊,低阶官员只能也在这里等着,不敢四处走动,更别提进偏殿休息。
这是宫中秩序,要知道光是刑部一门就有三十三位六品以上官员。
上司站着,下属哪里有进屋休息的道理。
“呦,小侯爷来了,晴儿,快来见见。”
阎烈见到沈君曦,率先朝着他的嫡孙女招了招手。
一位梳着双髻,戴着蝴蝶簪花清秀少女松开母亲的手,跑过来朝着沈君曦盈盈施礼。
兴许是有些害羞都没好意思抬头去看她的脸。
不等沈君曦开口同晴儿姑娘说话,她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埋怨声,
“君曦哥哥~你来得好迟,玉儿都在这眼巴巴地等你许久了~”
“听闻你前几日病了,想去书院探望你,但那些侍卫就是不肯放行!”
晴儿胆子小,见福元郡主过来了,忙不迭地朝她行礼,退到阎烈身后。
福元郡主的手段在贵女圈是出了名的厉害,不少世家女儿都被她欺负过,对于阎风晴而言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皇亲国戚。
沈君曦转身,朝着还能说话的萧玉象征性地笑了下。
她怀疑自己的药不好使了??
萧玉的嘴怎么还没烂呢?
见她手上没戴扳指…心里不免遗憾了下。
“小侯爷不说话,这是还生玉儿的气呢?”
萧玉这会儿养好了嘴唇,肆无忌惮地朝着沈君曦撒娇的起来,引得周遭官员没眼看。
“咳咳,并非,咳咳……风寒未好,嗓子不适。”
沈君曦故意咳了几声,敷衍的话一出,她身后官员心下动了动。
来的路上,这位平易近人的镇国侯没少给他们的人回应,一声都没咳嗽!
如此一想,传言完完全全不可信!
谁说沈小侯爷钟意福王之女了?
这分明是想躲嘛!
萧玉还想亲近沈君曦,像是之前在定灵寺时拽她衣袖。
只是方才碰到衣角就被沈小北打了下手!
“家主跟前不得无礼!”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失礼冒失,藏娇楼的姑娘都不会逢人就乱拽衣袖!”
萧玉愣住,先是脸色一变,后又望着沈君曦,委屈的泪都要蔓出来了。
沈小北一开口引得全场瞩目,连萧宸难以不意外的瞧着这位愣头青。
秦箬竹出生藏娇楼,句句不离藏娇楼就罢了。
沈小北不过和秦箬竹认识两天,竟也开口就是藏娇楼。
“大胆,咱们郡主与小侯爷素来情投意合,你是什么人,敢拿郡主与青楼淫荡的贱女相提并论?!”
福元郡主身边的丫鬟当场就站了出来,气愤地指着沈小北。
沈小北不甘示弱地瞪着那丫鬟,回口骂道,
“谁贱了?!我看你才贱!藏娇楼的姑娘没读书都甚有礼貌,你家郡主有机会饱读诗书还这么冒失!”
“人心脏的,想什么都是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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