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这可能说不通了,因为根据宗正院商龙谏告诉的情况,昨日皇帝听到墨氏发妻被人下毒后很是恼火,命商龙谏严查手下侍卫,却没有在意墨氏招了什么。
这意思明显是开始谁都不想追究,难道他就完全不想知道结果,不想知道谁想要小爷死?所以仅剩下第二种可能。”
“第二种便是皇帝得知此事,召见颍川王,颍川王供认不讳,皇帝却依旧放过他、还不怀疑他想谋反,也就是说,皇帝可能本身都想抓小爷,用蛊毒控制小爷,顺便借此事想除去棠相。
那内室阁里有几个蒋公明的眼线,在皇帝眼中蒋公明与爷爷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棠相不为他所用,不把人除了,他当然看不过眼,想革职棠容。
但是,棠容还算是有本事的丢了一份朝中傅家势力名单给他,他见到傅家势力太大,这么一来,除去棠容的心思会小很多。
朝堂之上必有党派,党派间实力悬殊过大,完全没了竞争,谁还讨好他,听他的?”
萧宸听后点头,北唐帝不务正业但没昏聩到只培养一家门庭,让朝堂局势脱手失控。
他有些疑惑问向沈君曦,
“小侯爷早就确定是第二种可能,去找范晓还有什么意义?”
沈君曦丢下手中刻刀,递给萧宸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重要的不是我知道,重要的是让范晓知道。
范晓是皇帝信任的人,说不定早就知道皇帝护着颍川王,但他未必知道颍川王图谋不轨啊!
百蛊陨术中有与你情况相似的例子,但只有找到下蛊的人,解蛊的概率才会大些。
这颍川王日日躲在宫中不出来,平日里都见什么人,身边有什么能人异士,小爷可以说一无所知,但是范晓不一样,他要是知道皇帝被颍川王骗了,现在就能开始盯着颍川王,说不准能将颍川王全部活动日日汇报给小爷。”
“藏娇楼的姑娘虽然进了宫,但想得到常福信任还需要好一阵子,不宜暴露,更没有范晓在宫中行事方便。”
沈君曦留在常福身边的棋是得知皇帝以及宫中一举一动的眼线,但想细查颍川王还不够。
萧宸心底流淌过暖意,自从遇见她,他便再也不是在冰天雪地里跪着,孤立无援,透骨荒凉的可怜人。
皇帝恨他母妃,从开始就不想留他的命,然而她母妃爱惨了皇帝,全然不顾他的苦楚、死活,于他而言,可笑极了。
这般父母令他生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孽种。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明珠美玉,是凌霜寒梅。
他走到沈君曦跟前,蹲下说,低声劝道,
“范晓不宜冒险接近,他掌管禁军身份极其特殊,禁不起半分风吹草动,若单单是为了给萧宸解毒,小侯爷还是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沈君曦自然知道不能轻易接近范晓,范晓不能轻动,十万禁军尽在他手,他又对皇帝忠心耿耿。
小事求他帮忙还行,但想彻底笼络他,极难。
她细想之下,吐槽道,
“这官府办事最是没用,全不如武林门派效率!这么些天连墨英杰的影子都抓不到,不然逼问他也行,小爷也是进了这官场才培养出的耐心,好脾气通通是给熬出来的。”
沈君曦行走江湖,原本就是快意恩仇的性子,上哪弯弯绕绕成这样。
现在是什么都要等,不是等这个消息,就是等那个情报。
一切都得按步就序的谋算着,可以说操碎了心。
萧宸想到了她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纤柔轻笑,夸赞道,
“小侯爷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是顶厉害的高手。”
沈君曦不太受用的“哼”了一声,说道,
“你现在就剩下拍小爷马屁的本事,你替小爷出去一趟,传一下凌墨让阎烈过来,光明正大不避讳,小爷得早日丢你进内室阁,省得你天天缠不清。”
萧宸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主意,点了点头,没计较她又排挤他。
因为今晚…他得了由头能留在她身边过夜。
他知道这般想法卑劣、无耻、下流,根本就不是君子若梅,但他自愿堕落,他就是想陪着她。
见萧宸取下木架上的斗篷,沈君曦忽然“啧”了一声,
“罢了,叫小北去,外面冷,你别冻着了,你这身体不能受寒。”
话音一落。
她推开窗户,屋内地龙聚起的暖气被寒瑟的风瞬时卷出大半。
“小北。”
黑暗空荡的院落里“刷”的就落下一道黑影。
沈小北顶着一张娃娃脸趴在窗口,笑嘻嘻道,
“主子,我可没有偷听墙角,我在屋顶上练轻功的。”
他那双丹凤眼,一笑就弯,可爱的不像话,沈君曦捏了下他婴儿肥的脸颊,笑道,
“轻功有轻功的门路,想要踏雪无痕靠苦练是不行的,回头让天雪教你轻功,她轻功厉害着呢。”
沈小北双眸惊喜睁大,高兴的原地跳了起来,因为腿上没绑沙袋,跳的极高,真和窜天猴似得,
“真的啊!?家主你也太好了,小北最最最最喜欢你了!等夫人回来我就求她教我!!”
“小爷刚刚同宸王说的话,你在屋顶听见了?”
沈君曦挑眉问道。
沈小北摇了摇头,
“听到你们在说话,但是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没注意听,家主再说一遍,找我做什么呀?”
沈君曦无奈,白瞎了这么轻巧的功夫。
沈小北在屋顶练轻功,凭她的耳力竟然没听见,足以证明沈北身体极其轻盈,是个奇才。
当然,这也令她长记性了,以后说话得小声一些。
她朝着沈小北朗声说道,
“去让凌墨找阎烈来,他得不出结果,不能给小爷一个满意的交代,小爷就要让沈家军去彻查颍川王,北方三省十六府,小爷势必要找到所谓的颍川世子,去给他翻个底朝天!”
沈小北收敛了脸上全部笑意,严肃点头,“就是,南城一事,那狗官必须给咱们家一个交代。”
他见沈君曦被寒风吹着脸白了几分,忙不迭的为她将窗户关了些,
“我这就去,家主您别受寒了,万一烧着了,宸王会揍我的。”
沈君曦失笑的关上窗户。
萧宸站在一旁想了一会儿,一时没悟出她的意思。
现在皇帝包庇颍川王,护着傅太师,就算追究傅太师失责之过,但是谁是主谋这件事不会有结果了。
之前是想让墨氏背锅,现在皇帝又不想处置棠容了,能有什么结果?
不过,沈君曦若不是想出了结果,几个时辰的木簪岂不是白雕了?
当晚,阎烈顶着巨大的压力进宫求见。
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也还未歇下,拥着风贵君在与颍川王下棋。
百盏烛光将雍华宫照的明亮生辉,阎烈面色凝重的跪下,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北唐帝捏着手中石子掀起眼皮瞧他一眼,冷肃问道,
“你怎么来了?南城一事查出什么眉目了?”
阎烈看了眼颍川王,心下有点慌,根据沈君曦的安排,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此事微臣查不下去了,也快无权继续查了。”
北唐帝听后颇为意外,反问道,
“荒唐,你堂堂正三品刑部尚书,掌管北唐举国刑法、刑案,你无权查,查不了,谁有权?”
阎烈跪的极低,脑袋贴在地上,诚恳回道,
“求陛下圣明啊,经过微臣调查墨英杰虽然是十多年前墨氏收的义子,但这些年与墨氏来往极少。
今日棠相去书院找了小侯爷,臣以为他该是为了给发妻墨氏求情,便一股脑的将罪责都推到了……推到了颍川王身上!
小侯爷年纪小,棠相又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她听了棠相三言两语,便命微臣去北方调查颍川王,说微臣不去,她就让老将军调沈家人去颍川查,就算把颍川以及北方三省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墨英杰。”
颍川王心下一紧,刹那明白,沈君曦已经知道了一切,她是在威胁他,并且这次是一箭双雕!
一、如果他得知后,阻拦陛下放了棠容发妻,她就要掀他老底了!!
二、他皇兄听后,就算是为了老将军面子,都会尽快设法熄平此事!而熄平的办法,阎烈已经告诉皇帝了!
北唐帝听后脑子都要炸,恶狠狠的扫了颍川王一眼。
他是想先压着这事不告诉关外的沈昊山,再说了,沈君曦开始也没多疑萧康,一心与傅氏不对付。
现在好了,棠容这么一闹,令她搬出了沈家军要结果,这股火终究还是烧到他这好弟弟身上了!
再这么下去,最善游说的棠容还不知道会怎么拱火沈君曦!
万一再拱到自己这,沈昊山这仗都不用打了!
颍川王从座位上走下来,跪在北唐帝面前,
“皇兄,棠容此人一向满腹谋略,他现在为替发妻解释罪行不择手段的四处泼脏水!
臣弟不怕被查,可是,小侯爷现如今安然无恙,事情已成小事,一切别惊动老将军为好,还是设法息事宁人吧。”
阎烈抬起头,满脸难为的附和道,
“微臣以为颍川王说的是,如此下去棠相恐怕还会继续煽动小侯爷,小侯爷那脾气,逮到谁就是……”
北唐帝猛地一拍棋桌,怒道,
“既然查清墨氏与墨英杰没多少牵连,你便派人去把棠容发妻放了!然而,事因他起,他惹了事,要是没本事平了沈君曦心底胡乱猜疑,让他提头来见!”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