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王跪在北唐帝面前,抱拳说道,
“臣弟身边能人异士不少,有把握能控制住她,根据锦绣殿宫女所言,殿内仅有三人,其中一位江湖人氏有些功夫,但外围若是能严防死守,臣弟手下的高手在内将他们制服该当没问题。
皇兄仅知道沈君曦来自江湖名门,但可能不知道,她的家族以医术闻名天下。
臣弟王妃多年不能生育曾经想找她母亲医治,无意中调查出沈君曦的母亲便是那医门门主,所以沈君曦医术可能极高,之前种种都是欺骗皇兄的障眼法,她这人虚假之至。”
北唐帝听后重砸了手中酒杯,眼底浮现出狠辣之色,
“朕会派范晓助你一臂之力,务必将她永远留在朕的行宫,让她乖乖听话。
朕亦想等婵儿怀孕后,废她一身本事,盘玩掌心,到底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听北唐帝这么说,颍川王眼底不由划过一抹恶寒。
沈君曦这般小少年,他其实是欣赏的。
奈何,沈昊山顽固,沈君曦狡诈,全然都不是能合作的人,只能设法除去。
“不过,你先告诉朕,你为什么要私自勾结北方三省十六府??此事朕从兵部得到铁证了!”
北唐帝低头凝视着颍川王。
他是他最信任的弟弟。
他现在也很难怀疑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
颍川王一点也不意外,这件事沈君曦早就查到了…还警告他了,不然他也不至于急着动手。
颍川王情真意切的解释道,
“难道皇兄怀疑臣弟??
臣弟为您养兵千日,可您看看,悉数落入了沈昊山手里!
他有军玺在握,早就不把皇兄放在眼里!
臣弟几年前就觉得不安…私下筹谋此事,决心不能让朝廷知道,因为朝廷知道,沈昊山便会知道!
臣弟怎会谋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沈家军我们兄弟控制不了,臣弟总得想别的法子!
往日血仇盘踞心中多年,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沉重,令臣弟夜夜喘不过气,不得安睡,未来更是死不瞑目!”
颍川王的一句“我们兄弟”令北唐帝眼底闪过懊恼之色。
北唐帝在听完后竟是俯身将颍川王从地上扶了起来,双臂发颤的抱住他的肩膀,微有哽咽的难忍道,
“朕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情,你我兄弟一体,感同身受,十年耻辱,朕此生必报,势必要沈昊山替朕踏平榕国!”
颍川王被北唐帝抱着,眼底露出嘲讽冷意。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位愚笨昏聩的皇兄,脑子里究竟还剩下什么,亦或者,究竟还有没有脑子。
这些年纸迷金醉、纵酒声色是不是将他的躯壳腐蚀透了,指望沈家军替他出征榕国,又渴望骑到沈家家主身上,实在可笑至极。
颍川王自己都觉得,他的皇兄便是杀了沈君曦,以沈昊山忠义无双的性子都不会反。
但是他想要沈君曦的人,简直侮辱透了沈家满门英魂。
……
另一边,锦绣殿。
常福在回禀帝王后,下午就没有来打扰过。
萧诗婵不甘心来拜访,被沈君曦无情拒见了。
沈北昨夜赶回去送信,早间马不停蹄回行宫。
方至行宫就又被沈君曦赶回京城。
他的新任务是明日在京城门口迎接镇国侯归京。
得有排场,也就是说,京中沈家儿郎乃是岳峰、沈御等老将全部都得到场。
下午,沈君曦独自在屋内静待了许久。
临近傍晚,江枫找她来下棋。
出乎意料,沈君曦一口应下了。
两人一盘棋整整杀了一个时辰。
进退攻守间竟是分不出胜负。
萧宸观棋不语,便看了一个时辰。
棋盘上,江枫一直在拖延败势。
沈君曦好似落子温柔,由他吊着很长的一口气。
临近子时,轻微鬼祟脚步声落在了二楼月台。
江枫听见了,恰轮到沈君曦的落子。
沈君曦侧脸看向萧宸,
“时候差不多了,棋盘上黑白分明,若交给你,你想接谁的位置继续下?”
萧宸有些意外,轻笑说道,
“自然是你的位置。”
他不要与她对弈,输给她显得他好笨。
赢了她,显得他锐利。
两种结果都不好。
他不愿意在任何地方与她处于敌对状态。
沈君曦让出位置给萧宸,江枫没说什么,反而兴味满满的弯唇在笑。
但沈君曦又偏爱萧宸,不避嫌的揽过他肩膀,轻轻提醒道,
“角力对峙到尾声,棋子游移不断,能力、知识次要了,克制怯懦,克制贪欲,长久为上。”
江枫乖张的笑意少了几分,她这不就是在提醒萧宸他的局吗!!
明目张胆的给提示是吧!
沈君曦说罢就朝着江枫微微一笑。
笑的让江枫想挖她眼睛,她眼睛贼亮贼亮的!
沈君曦随后就转身去拿青琼银针。
正厅内的光线不算明亮,唯有摆着棋盘的桌上燃着一盏灯。
江枫与萧宸角逐起来一点没有方才温水煮青蛙的局面。
沈君曦留下的白字本来就有优势,萧宸拿到手就乘胜追击。
然,江枫狡猾,每每都能剩下一口气。
两个人渐渐争锋锐利,互相穷追猛打。
萧宸与江枫杀的火热,落子极快。
沈君曦坐在正厅中的太师椅上擦拭着纤长的银针。
一弹指,被灌注内力的银针迅捷利箭!
寒光一瞬。
十米多的距离竟能深深穿透来人颅骨。
随后便是**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
唯剩下一粒光润的青琼玉还在沈君曦指尖流转。
执棋欲落的萧宸神态微愣,江枫觉得脊寒的缩了缩脖子,无语道,
“什么机关暗器都比不上你这玩意狠辣!”
青鳞玉能承载内劲,为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
他暗器袖箭、雨扇梨花针,夺人性命的距离也就三五米,再远杀伤力就不够了。
然而,沈君曦一针就能射出十米之远,内劲恐怖如斯,与唐门现在的掌门人有的一拼。
江枫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的。
话音一落。
一队黑衣人悉数从楼梯上快步下来。
随着沈君曦手中的银针瞬息射出,来人死的一个比一个无声…
稀里糊涂的连番滚落,堆叠在一起。
空气里,一分一毫血腥味儿竟都没有。
青琼银针,杀人于无形。
上面的一队黑衣刺客,发现下去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场面变得诡异至极。
他只得从月台上翻身落下,手势一打,来自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围涌上锦绣殿。
而锦绣殿外,满满都是熊熊燃烧的火把。
一袭冰冷军甲的范晓伫立在手执兵戈的禁宫军中,抬手沉声道,
“陛下有命,今晚我等不得放一人出锦绣殿门!”
忠义难两全,要是有的选,范晓也不愿站在这里,更不知道是该希望沈君曦走出来,还是留在里面被帝王所控。
┅
锦绣殿门被“砰”的撞开!
一股烈风尖锐呼啸涌入正厅,江枫手中玉扇旋转翻飞,铺天盖地的梨花针迎风疾上,直面闯入的三个人被银针刺中,倒地不起。
玉扇重回手中。
江枫偏头又躲过两枚要命的飞镖,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枚棋,颇为哀怨的看向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沈君曦,
“镜月啊,你得给我加些辛苦费。”
窗外掠过片片阴影,脚步声稀稀落落,显然来人不少。
而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异域的女子,约莫十**岁,她的脸庞和身上都纹着奇异的花纹,像极了靓丽的孔雀羽毛的图案,长长的赤色尾羽画在雪白的双颊边。
花孔雀…东方羽。
她看向江枫,笑着开口道,
“江堂主,别来无恙,不过我的目标不是你,麻烦让让路。”
江枫桀骜不羁的笑了笑,
“认识啊,那让路有好处吗??”
沈君曦却觉得江枫废话,一如鬼魅般转身出门,以手为刃迎面劈向少女正面!
少女反应极快,侧身就闪!
更在须臾间,抽出腰间匕首,迅疾划向她改袭向自己腰间的手掌!
没人看清沈君曦在这一刻做了什么,电光火石下,少女手中的弯刀匕首怦然掉落在地上。
她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沈君曦。
恐怖的“咔哒”“咔哒”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剧痛从后腰疯狂蔓延,她的脊骨在竟在一寸寸的崩裂!
“啧啧,等对手到面前再抽刀,太晚太晚了。”
江枫忍不住赞叹的起身。
他看的清楚,沈君曦看似仅是拂过少女的腰,实则无形的内劲已经打上去了!
一击竟能寸寸断骨,令对手无力回天,实在是太猛,太飒了!
小小的身躯…
大大的力量…
他意识到,对付沈君曦绝不能和她贴近身打,受别人一掌仅是震断经脉吐血,受她一掌……
江枫失神了,所以,她真的没想过取他性命?
单纯的想把他打瘸了,不好追她?
这时候,原本想绕进屋内的刺客见沈君曦人都出来了,朝她疾跑冲了上来。
见少女温热的尸体躺在地上,墙头另外两人眼中迸发出凶光,运起轻功,手持铁链、长剑,自高墙二话不说围剿上她。
刀光剑影,机关利箭,仅在刹那。
场面看似凶险,实则不然。
用剑的沈君曦和用本命武器的沈君曦又是两个人。
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一针见血。
她神色淡淡,轻盈飘逸的跃上二楼月台,追命银针一根接着一根悉数自她指尖迸出,快、狠、准!
地面伤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这些人不过是千毒教派的小喽喽,但她是隐门之主,练全了功法,受族中长老全部传承,岂能是小喽啰能对付的?
她在屋内也能动银针偷袭杀了少女。
多此一举,不过想把少女的同伙引下来,引入她的致命范围内。
一举消灭。
对沈君曦而言,动手杀人比动脑子考试,简单百倍不止。
她将锦绣殿外的火光收于眼底,重新落到门前。
望着院中想上又不敢上的黑衣刺客,嗓音清冷如水,
“你等奉命刺杀本侯,愣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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