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毒婆婆昨日不小心被本座的蛊玩儿死了,本座也没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次走,短时间内不会来京都看你,你若是要找本座去本座门派即可。”
江枫细瞧着沈君曦的脸,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怪难受的。
沈君曦转身,看到萧宸追上来了,微微蹙眉。
这时候萧宸的脸色也不如往日明朗。
萧宸抓住沈君曦的手,低头认错道,
“我不要便是了,你别生气。”
沈君曦冷“哼”一声,听起来极为傲娇。
实际上是真的傲娇,萧宸求着她给他,占了便宜还要一步步逼她。
她就是觉得不爽。
准确的说,她不喜欢萧宸压迫她,她喜欢萧宸宠着他。
江枫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幸灾乐祸道,
“你们吵架了?哎呦~本座其实也可以不走!”
结果自然是两个人都没理他。
萧宸跟着沈君曦走到屋内,方闻到屋内的燃香血液就开始躁动。
血肉好似突然被万只蚂蚁啃噬,痛入骨髓,灼麻非常。
没走几步就站不稳的跌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喘息激烈。
江枫私自将引蛊粉改成引蛊香。
剂量、浓度翻了百倍不止,强行唤醒萧宸血骨深处的蛊虫,令让他四肢力量被瞬间抽离。
沈君曦错愕转身,连忙去扶住萧宸,一瞬间想明白后怄火的想要踹死江枫这狗东西!!
江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悠哉说道,
“拔蛊总需要一点代价,本座可不想你替他付出代价。”
“你倒是过来动手拔蛊!”
沈君曦发了火,语气冷骇。
“得先脱他衣裳,划开皮肉,慢慢的引,你就别看了,交给本座就是了,一个时辰就好。”
江枫拿出装着雄、雌蛊虫的瓷盒,一派根本不急的模样,说没报复心理,不可能。
“我…想…你帮我…不给他看我…”
萧宸受了剧痛,但捏在沈君曦手腕的上并没有用劲儿。
他原本不知道怎么解,现在听到要脱衣裳,还是给江枫看,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
“活命重要还是贞洁重要,这世上还有你这般的男人,怎么,澡堂子都没去过?还是你有什么缺陷,怕丢人?”
江枫忽然觉得萧宸可笑,男子怕什么,大大方方就是了,果真和兔儿爷似得。
“拿来,你出去。”
沈君曦一开口,江枫愣住,疑惑问道,
“你还会拔蛊?”
“你滚出去!”
沈君曦见江枫慢慢吞吞故意让萧宸遭受折磨,是真起了滔天杀心。
只是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
江枫被她突入而来的戾气惊着了,眉头紧皱将瓷盒丢给她,意识到他自作主张惹毛了沈君曦。
沈君曦接过瓷盒,迅速将萧宸抱到床上,快速说道,
“你听我说,你本该胎死腹中,但你活了下来,如今中蛊多年,体内蛊虫扎根极深,更对你身体了如指掌。
这蛊虫认气味,闻到同类的气息会不由自主的汇聚在一起。
我不会江枫的解蛊手法,我只会用银针一步步封穴,一步步来引,过程不一定比江枫快多少,但你不想给旁人看就得多忍着疼,时刻运内气守心脉。
无论哪一处剧痛、瘙痒都不能乱动,唯有你放松,它们才不会太活跃,过于惊动它们会留有残余,知道了?”
萧宸浑身都被抽离了力气,丧失知觉的四肢如同烂泥,瘫软在她怀里,隐忍着说道,
“知道了,我忍得住的,你不担心。”
沈君曦见他缓缓松开她的手,知道放松紧绷的呼吸,安静的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的等着她动手,心都软了,便是作为病人,他都很听话。
良久。
江枫站在门外,完全听不到里面动静,有些不可置信。
按理说,萧宸体内的蛊虫受到引蛊香以及雌雄蛊气味的刺激,应该在体内极度活跃,兴奋的想要繁衍,会不断的摄取他的骨血作为供给。
拔蛊的过程自然会痛不堪言。
可是,现在诡异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不禁好奇的跑到窗口去看。
这一看,狠狠愣住了。
沈君曦太疼萧宸了。
她将他抱在怀中提供内力给予他,每落下几针,逼出些许毒血都会去亲吻他因为痛苦而扭曲难看的脸庞。
怜惜的无以复加。
他忽然觉得,他这么折磨萧宸,等她出来极有可能对他动手。
半个时辰过去。
沈君曦为萧宸彻底拔清体内残余后,奖励了他一个绵久的亲吻。
萧宸刻意纠缠她,便不小心吻久了些。
大抵,有一炷香那么久。
他当着她面一件一件的穿衣裳,分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沈君曦收拾器具不想看他,他还刻意的敞着胸膛,走到她面前,非要给她看他胸膛上那些尚未褪去的暧昧青紫,委屈说道,
“我等会儿先出门安排事情,午时前出发去行宫,然而若是等这些痕迹消失,这件事我就没证据了,要么娶我,要么嫁我,你看…如何?”
萧宸拔蛊后除了内息运行的更加顺畅外,身体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精神尤其的好。
此时湿漉漉的望着她,还在想要“聘书”呢。
“夫…君…”
他嗓音温润绵软一出口,沈君曦打了个激灵。
他怎么好意思喊出口的??
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许再闹这件事,我也要去挑选些暗卫带着,更不准乱叫!”
沈君曦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这让萧宸神态沮丧,但逼她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再逼下去便不行了。
萧宸不得不穿好衣裳,陪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间,出来时江枫已经不在。
“倒是个怕死的。”
沈君曦淡淡一声,戾气犹在。
萧宸抿唇轻笑,她依旧很偏爱他,或许他不应该逼着她要一个虚名。
她在便好。
……
午时。
萧宸听从北唐帝传召口谕随着宫中禁军出城,身边仅带了沈西一人。
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内室阁官员,日常送文书给行宫内北唐帝,并无什么稀奇。
同一时间,镇国侯沈君曦在刑部清查京城可疑人士。
京城依旧是一片平静,朝廷中,萧宸的计划除了户部裴尚书知道,连霍风、棠容等人都没有说。
沈君曦觉得,既然改变部分计划来阴得,这事知道的人便越少越好。
她与萧宸说好,他提前走半个时辰,她会带着一批暗卫,晚半个时辰秘密出城找他,与他分两路。
她想尝试潜入行宫,尝试抓住颍川王逼问他与南唐的计划,顺便也能保护萧宸,防止意外。
午时三刻,日头正好。
沈君曦骑上马准备出城,守门凌墨快马赶来,急声汇报道,
“小侯爷,天雪姑娘昨晚就急着找你,说是你没见她,现在在府内急的大哭,好像是公子出了事。”
沈君曦手上的僵绳骤然一松,蹙着眉利落下马,运轻功朝着府内奔去。
落在青竹林地面的时候就听见了苏天雪嚎哭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我哥怎么了?”
她快步走入屋内,沈君霆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苏天雪见她来了,哭着扑向她。
她却推了一把苏天雪,当下就坐在一旁为沈君霆把脉,面色陡然一沉,瞬时扒开沈君霆的上衣,宛若溃烂般的猩红皮肤下出现一大片瘀紫色。
“苏天雪,这是怎么回事?我哥的心脉如何会断?内里怎么会出血?昨晚就这样了?”
沈君曦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天雪,沈君霆心脉断裂,此次此刻,心肺重损,内出血了。
苏天雪还不知道事情严重的到了这个地步,吓的止了哭,嘴唇颤抖着,慌乱说道,
“不是昨晚,大哥早间还好好的!昨晚我失了口提到明天新年,想去给爹爹立牌位上香,大哥突然问我爹爹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意识到失口就赶紧呼弄过去…说爹爹病逝……大哥…那时候…也没追问。
我昨晚害怕有什么意外,等大哥睡着后就去找你。
可是沈西说你睡了,我就回来了…
大哥早上还好好的,让我在这里晒药材…半个时辰前自己出去钓鱼,遇到了岳管家,好像问了柳姨…又找了很多人问…倒在了湖边…大……大……哥,严重吗,会死吗?”
沈君曦来不及懊恼,捏着沈君霆的手腕,沉声道,
“得先止住内脏血崩的局势,你速去我屋内拿青琼银针来,尽快将内脏瘀血拔出来…你…快去!”
苏天雪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沈君曦点了沈君霆几处穴位,尝试帮助哥哥稳住乱窜的内力。
她猜测哥哥极有可能一瞬间急火攻心了。
如果不是哥哥本身还有求生意识,本能以内力护着稀薄的心脉,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死了。
沈君曦同样害怕地在发抖。
等苏天雪拿着银针回来,她下针的手都在颤抖。
苏天雪不敢哭出声音了,坐在地上不断的擦着眼泪。
——
另一边,昆和温泉行宫。
天色昏暗。
萧宸随着禁宫军再次来到了这里,这里的守卫比上次更加严格了,达到了十步一岗的程度。
随同萧宸一起来的内室阁大臣带着随从去了议事殿。
但这位随从不一般,是惠妃的弟弟。
也就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裴谷,更是阎烈的乘龙快婿。
信由他转交给惠妃再好不过。
萧宸分毫不担心他不配合,他为了必赢,骗了沈君曦。
他仅放了一小部分人,而裴氏一族近亲的性命还在他手中握着。
他有三长两短,他们都要陪葬。
除了利益绑定外,毒辣也能解决大多问题。
只不过,沈君曦出生正派,她不会为了一己之力,滥杀无辜的人,她事事都想要两全。
萧宸,只想赢。
光辉煊赫帝王寝殿中,灯火满殿。
北唐帝斜倚着新宠寒梅,目光阴沉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开口道,
“朕以为你不敢来,倒是个有骨气的,眼睛也不瞎。”
萧宸抬眸望着他,澄净的双眸好似春日湖泊,温和宜人,温醇道,
“父皇唤儿臣来,儿臣定是要来的。”
颍川王萧康站在一边打量着萧宸模样,他脸上被掌箍青痕尚未消失。
上次没能控制住沈君曦还让其跑了。
他被这位“好哥哥”甩了数个耳光。
北唐帝原本还担心萧宸没胆量来,这会儿满意几分,
“没有朕,你什么都不是,朕知道你有野心,朕愿给你机会,只要你将这一摄魂药下给沈君曦,事成之后,朕放你去江南,准你拥兵,让云泽允诺永不削藩。”
如今唯一控制沈君曦的办法便是让萧宸对沈君曦下蛊。
北唐帝原本都不想信颍川王的那些破烂玩意,但事已至此,到了这个境地,唯有萧宸能接近上沈君曦。
现在人人皆知,沈君曦这个武功高强的断袖……无比信任他。
“摄魂?”
萧宸喃喃一句,继续温声说道,
“父皇知道小侯爷喜欢儿臣,危机之下还愿意保儿臣周全,甚至愿意扶持儿臣。
但权衡利弊,儿臣血脉不纯,便是有镇国府扶持也会被各地叔伯所不容,未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此儿臣还是冒险来了,但父皇想要儿臣对小侯爷下药,拿出这些诚意不够。”
怕北唐帝这脑子听不懂瞎想,他又温和的加了一句,
“父皇空口无凭。”
北唐帝原本以为他痴心妄想做太子,刚想发火。
再听这么说便知道他是怕自己反悔,面上冷了几分,朝着殿外喊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是蠢货,来人,御案伺候!”
萧宸敛下眉眼,他心想过北唐帝好骗。
但是没想到这么好骗。
这般愚不可及的东西竟是自己亲生父亲,他觉得尤为可悲可笑。
北唐帝要对沈君曦下药是密事,因此殿内仅有颍川王以及北唐帝、寒梅三人。
不管私下多狠,但明面上很多事都不能传出去,至于寒梅,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被北唐帝玩腻了就会死。
然而皇帝要提笔下旨,宫女们立刻端着笔、墨、纸、砚鱼贯而入。
常福派太监搬来矮桌,恭敬的将玉玺呈在桌面上。
方想如往常般为北唐帝磨砚,北唐帝却摆手,让他们下去。
常福等侍从不敢造次,垂眸快速退了下去。
宫中下人清晰的明白,有的秘密,听见就会没命。
萧宸想要上前为北唐帝递笔,颍川王却警惕的冷视他一眼,走到北唐帝跟前,前金镶玉的玉笔恭敬的递呈给他,
“皇兄,让臣弟来伺墨。”
萧辙抬眸看了一眼他,没说什么。
萧宸恬然的望着这一幕,若不是沈君曦告诉了他,他也真以为康王与萧辙兄弟情深。
一炷香后,北唐帝拟好的圣旨盖上了代表着权利的玉玺,宛如不屑施舍般的丢砸到萧宸脚边。
萧宸并不介意的捡起来,大致过了眼……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态,
“多谢父皇恩赐。”
真的非常高兴,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北唐帝立旨了不是吗?
不等萧康拿起桌上的瓷瓶给他,他神态温良的上前一步,不急不缓的撩起前袍,看似是要跪……
北唐帝满意,萧康放松些许……
然而变故就在顷刻间发生,他的身形骤然向前一窜,宛若闪电般迅捷,
一掌拍在颍川王胸口,霸道的内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颍川王在地面上搽出一道血痕后,狠重的撞在朱红色的大殿柱子上,一口鲜血如柱般喷涌出来!
萧宸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掐住北唐帝脖颈,将他凭空提起。
寒梅失声尖叫,可仅发出了半声,就被萧宸一脚踢断了纤细的脖颈。
他几乎是踩在了寒梅脸上。
见颍川王还能扶着地站起来,张开嘴要喊,他抬起修长如竹的手指,抵在饱满的粉色唇珠上,嘘了一声,继而微笑着看向脸色狰狞青紫的北唐帝。
他霸道的力量暗藏在他被因爱重生的骨血里,厚积薄发,一击致命,全然无所畏惧。
颍川王哪里肯听他的手势不喊啊!
直接大喊出了声,
“来人!护驾!!”
“快来人护驾!!”
诡异的是没有回应!!
方才北唐帝一开口,外面明明有回应!!
颍川王狠狠震住了,为救北唐帝,孤身袭向萧宸,一缕冰寒刀光自他袖子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
……
一直站在朱红色殿门前惠妃听到颍川王慌张的喊叫,一颗心猛然落地,恐慌到虚脱瘫软的身体这才有了几分力气。
她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
萧宸让她做的事很简单,北唐帝要下旨后,她负责谴退侯在宫殿外的太监。
她不做,萧逸会死,她的弟弟妹妹,全都会死。
父亲的信,弟弟送来,她没办法不信。
但她怕萧宸输,如今颍川王虚弱的喊出来,然后没声了…代表萧宸赢了。
代表萧逸能够离开牢狱,前往江南。
萧宸谋权篡位想做正统需要她出面,如此…她便犹如捏着萧宸的把柄。
这样萧宸便不敢杀她,不敢失信。
惠妃一向敢争取,明白自己的价值。
如今的局势,利益捆绑,相辅相成,她没理由不做,只要萧逸活着,一切都有可能重新翻盘。
因此,惠妃深吸口气推开了门,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望着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幕,她依旧被惊悚的险些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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