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俊瑜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的时候, 楚梨也正好收到薄臣野的微信。</p>
【在哪？】</p>
楚梨以为他只是问个位置，便直接从微信分享了个地理位置过去。</p>
薄臣野没再说话，楚梨也没放在心上。</p>
只是看着薄臣野发来的消息, 楚梨的唇角不自觉微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p>
谢俊瑜拿着手机回来, 正巧看到楚梨坐在沙发上，她拿着手机, 黑长发只随意挽在脑后, 松散, 眸光落在屏幕上，却多几分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笑意。</p>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楚梨这样放松。</p>
谢俊瑜想起来刚才楚梨那句话的神情。</p>
眼神柔和, 带着一种坚定。</p>
——可这是一种心病。</p>
——只要能不忘记他，我情愿一直病着。</p>
楚梨从谢俊瑜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p>
谢俊瑜也正好要下班。</p>
“打扰你了, 这么晚了。”</p>
楚梨走在前面。</p>
谢俊瑜关上门，他淡淡一笑，“没事,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 “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继续来找我。”</p>
“好。”楚梨也弯了弯唇, 下楼时, 楚梨一眼就看见了办公楼下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宾利。</p>
身材颀长的男人恣意地依靠在车旁，黑色的春秋款薄风衣，里面也是黑色的衬衫与长裤，勾勒他的轮廓更显清峭。</p>
路灯的淡淡暖光拢下来，恰好的落在他身旁, 一瞬间的错觉里，他看过来的目光柔和，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感情。</p>
谢俊瑜站在楚梨的身旁，自然看到了那边的男人。</p>
他看向楚梨时，目光温软。</p>
看向身旁的谢俊瑜，他的目光冷了几分。</p>
谢俊瑜研究心理学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神，揣摩过许多人的心思。</p>
但他撞上薄臣野的眼神时——</p>
只看到了浓浓的敌意、占有欲。</p>
那样漆黑幽深的眼神，像深藏不露的、蛰伏在黑夜里的危险。</p>
“我先走了，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p>
谢俊瑜收回目光，拿了车钥匙对她挥了挥手。</p>
楚梨也对他告别。</p>
然后看着谢俊瑜驱车离开，她才重新抬起了脚步朝着那人走去。</p>
市中心的某栋办公楼下，周围车来车往。</p>
楼上仍有加班的人，璨璨的夜景。</p>
大楼前有个小喷泉，灯亮着，水流从圣母像上汩汩而下，水波泛着潋滟的光。</p>
楚梨才走近，就被薄臣野拉入怀中。</p>
他的气息蕴着淡淡的凉意，显然在外面等了一会。</p>
楚梨想问他怎么过来了，转眼想到了自己分享过去的那个地址。</p>
一个半小时。</p>
意味着他看到消息就过来了。</p>
楚梨站在他面前，他比她高很多，她需要抬起头看他。</p>
“他是谁？”薄臣野凉凉启唇，他恣意靠在车上，长腿微曲，风衣的线条锋利笔直，落拓而瘦削。</p>
他眼神懒懒的，却有种极致的掌控感。</p>
楚梨站在他面前，穿了一条红色的方格连衣裙，方口领，露出的锁骨月牙似的，那条项链在她纤细的脖颈下，泛着点点的碎光。</p>
“是我的心理医生。”楚梨的声音被风吹着，进入他的耳中。</p>
心理医生。</p>
薄臣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p>
小姑娘脸色素净，一双杏目圆润，眼神清澈透底，他永远可以在她的眼底找到她的所有答案。</p>
薄臣野盯着她看，然后一伸手，将她拉到怀中。</p>
他靠在车上，手闲闲搁在她腰上</p>
一点热感从腰部蔓延起，他身上的气息笼罩着她的呼吸。</p>
淡淡的，雪松味道。</p>
楚梨吸了吸鼻子。</p>
薄臣野低头，想到周丞给他调过楚梨这些年的资料。</p>
她生过一场很重的病。</p>
他想到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p>
酒店里，她站在陆承泽的身边，脸上的笑容疲倦，眼底也没了光。</p>
那种见到他就亮晶晶的，鲜活的光。</p>
想到她黯淡的眼神，薄臣野只觉心底某处有种酸痛在抽扯着。</p>
他永远不想看到楚梨那样，沉默的，封闭自己。</p>
“楚梨，我回来了。”</p>
所以，你可以永远在我身边，像以前那样。</p>
他的女孩，要永远鲜活，眼神永远清澈明亮。</p>
“知道了。”</p>
楚梨轻轻应一声。</p>
远处有个大型的购物广场。</p>
广场前亮着灯，一支乐队站在那里演唱，有人驻足。</p>
歌声飘来——</p>
他是光，是白昼，他是我的执念与热望</p>
他是糖，是星球，他是我的美梦与妄想</p>
他是风，是宇宙，他是我不可及的远方</p>
他是他，是野兽，也是我的飞鸟与国王</p>
-</p>
陶静姗晚上十点回来，九点的时候给楚梨发微信问要不要来接她。</p>
这时，楚梨刚上了薄臣野的车。</p>
“我今晚要回家一趟。”</p>
楚梨看向刚启动车子的男人。</p>
“你能把我送回去吗？”楚梨说完，又问了一句。</p>
薄臣野闲闲看向她时，眼神多了点痞意与散漫。</p>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今天就留给我半小时啊？”</p>
“啊？”</p>
楚梨没反应过来，明明还有一下午。</p>
“放你回去不是不可以，”他脸上带点笑，却将那种不怀好意演绎到淋漓尽致，“你把我亲满意了，我今天放你回家。”</p>
“薄臣野……”</p>
楚梨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办公楼前的停车场，黑色的车中，狭小的空间，空气热起来。</p>
“怎么？”</p>
他悠然自得，靠坐在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坏意写在脸上，看她时却一脸无辜。</p>
“你的满意又没有标准……”</p>
楚梨觉得，按照他的性子，肯定又是给她挖坑让她跳。</p>
占便宜的那人肯定是他。</p>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薄臣野笑出来，眼角弯起，薄唇张合，他声音低低的，像有电流，酥酥麻麻，“我好亲得很，你不是知道？”</p>
“……”</p>
楚梨觉得车子里热起来，呼吸里他的味道，都逃无可逃。</p>
“我数到一，”薄臣野懒散靠在座位上，甚至还悠然闭上眼睛，“5——4——3——”</p>
倒计时还没到一。</p>
楚梨鼓起勇气凑过去。</p>
薄臣野低低笑出来。</p>
楚梨羞于主动，唇只是压在他的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