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轻声抗拒，“家里不好煎药。”</p>
简单几个字，就把赵识的兴致败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神渐次冷却，握紧的手指骨间泛着白，他硬邦邦地说：“睡吧。”</p>
明珠睡了个好觉，赵识第二天心情就没那么好。</p>
赵识进宫之前，没忍住问了章回：“你说，她是难过还是生气？”</p>
章回眼中疑惑，“殿下，您说的是？”</p>
赵识闭上眼，揉揉眉心，“没事。”</p>
应该是都有吧，</p>
他本不打算让她知道他要娶谁的事情，赵识的心切开确实有点黑，起初明珠迫不得已跟了他的那段时间，确实三分不愿七分不情。</p>
赵识自认有几分美貌，除了不让她见外人这点，其他方面事无巨细，待她已然极好。她又不会藏也不会骗，仰慕从眼睛里溢出。</p>
所以昨晚她那是醋了吗？</p>
吃醋的姑娘，他还真没有哄过。</p>
下朝之后，安宁王世子同赵识并肩走下白石玉阶，走了半道，真忍不住了：“太子，你今儿戴的玉冠属实磕碜了些。”</p>
赵识反应平平，“是吗？”</p>
安宁王世子说：“是啊，这玉杂质太多，不纯。”</p>
“我知道。”</p>
赵识入目过的珍宝成百上千，昨天明珠将玉冠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便瞧出来不是多好的东西。</p>
但他并不在意好坏，多少是她的心意。</p>
安宁王世子见他眉色舒展，就明白了是送玉冠的人，在太子心中地位不一般。</p>
“敢问这是哪位姑娘赠予的？”</p>
“无可奉告。”</p>
太子不说，他也知道，早先就有秘闻，太子也干了金屋藏娇的事情。想必就是那位娇娇所赠。</p>
“太子殿下，以前怎不见你戴过？”</p>
赵识懒得理他，甚至嫌他话有点多。</p>
盛文林哪怕没有人理也能怡然自得说话，“这样式，瞧着有些过时，怎么今天就舍得拿出来用了？”</p>
赵识脚步稍顿，“过时？”</p>
盛文林哈哈笑了声，很得意地说：“您日理万机，想必是不关注京城时下流行的样式，这种雕竹刻绣的款，一年前倒是风靡。”</p>
赵识也没多想，冷冷淡淡回复了一个：“嗯。”</p>
刚出宫门，盛文林碰巧又遇上了他的同僚，他十分热情同马车旁的男子打招呼，“池逾兄，好巧啊。”</p>
卫池逾转过身，回了一礼，抬头就看见了他身侧的男人。沉默几许，卫池逾垂下眼睫，双手作揖，“太子殿下。”</p>
盛文林觉着卫池逾这两年真是越来越孤僻，他同他早些年就已相识。</p>
卫家落魄，他也很穷，不过听说他有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p>
盛文林和卫池逾师出同门，以前就知道卫池逾拼了命的读书挣银子，是为了能让和他的未婚妻过上好日子，不必再受贫寒之苦，后来不知怎么，婚事说取消就取消了。</p>
卫池逾也消沉许多。</p>
“池逾兄，我听说老师有意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你，你可真是艳福不浅。”</p>
“假的。”</p>
“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今儿也巧，太子也在，保不齐将来还能给你们做个媒。”</p>
卫池逾盯着赵识的眼睛，他说：“我心有所属。”</p>
“不就是你之前那个未婚妻吗？人嫌贫爱富，你又何必念念不忘。”盛文林也是为他好。</p>
赵识冷嗤了声，“卫大人还真是痴情。”</p>
卫池逾尚未出声。</p>
赵识又冷冰冰地说：“世子说的不错，即是嫌贫爱富之人，你若是给不了她一辈子的滔天富贵，不如就死了心。”</p>
卫池逾忍了又忍，“多谢太子提点。”</p>
赵识胸腔里憋着无法发泄的气，眼睛里寒意摄人，他讽刺了这两句后，怒气逐渐平缓。</p>
方才是他没有气量，这一年里，赵识都不曾在明珠口中听见卫池逾这三个字，她现在喜欢的是他。</p>
赵识上了马车，“我先走了。”</p>
“殿下不妨搭我们一程？”盛文林不要脸地说。</p>
“滚。”</p>
盛文林惊了惊，转过头看着卫池逾：“你刚才听见了吗？”</p>
“……”</p>
“太子殿下叫我们滚？！”</p>
“……”卫池逾说：“我也先回去了。”</p>
盛文林看着他的双腿，“你就走回去？我府上的马车应该快到了，我搭你一程？”</p>
“多谢，不用。”</p>
从宫门口走到后巷，卫池逾花了两炷香的时辰。</p>
他鬼使神差走了后门，站在屋檐下静静等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p>
天色渐沉，黑云压了过来，快要下雨了。</p>
明珠打开后院的小门，抬头就和一双沉静漆黑的双眸撞上，她用力捏紧双手，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p>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p>
她看不见卫池逾发红的眼睛，曾经那个有些瘦弱的少年好像已经成了个成熟的男人。</p>
一阵雷声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p>
雨声丁零，卫池逾哑着声问她：“他对你好吗？”</p>
明珠垂下眼睫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她沉默的点点头。</p>
过了很久，卫池逾又轻声问：“珠珠，你现在喜欢他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