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姑娘今日又教我许多，我不知该如何回报。若姑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祝星垂眸一笑：“好。”并未推辞。</p>
“日后挺胸抬头，你的医术是你的底气。”她平静地陈述事实一样。</p>
韩成正低着头，闻言立刻很勉强地抬起头来：“是。”</p>
霍骁将人送下去，好让他从后门离去。</p>
“姑娘真是心善，那样一个小郎中来通风报信，还都是姑娘知道的事，姑娘也愿意帮他一帮。”青椒将祝星对那小郎中的提点归结为接受了他的好意后百倍奉还。</p>
看花椒和祝副管家的模样，他们也是如此认为的。</p>
至于什么与他祖上颇有渊源的话，则成了帮人的托词。</p>
祝星笑而不语。她从不会用什么当借口，也并不说谎，她所言皆是真的。</p>
“只是那坝村之事，听起来实在好生吓人。”青椒抱肩，摩挲了一下手臂，“怎么会有村子突然不见了？一整个村子。”</p>
祝星思及此事，看向祝副管家：“祝叔，让零七去派人查一查坝村之事。”</p>
“是。”祝副管家领命，心中也觉得此事邪门。</p>
村民若无，倒很好解释，迁徙或是其它都有可能。但村子由土石制成，要毫无痕迹地将村子毁了，哪里会是一人或几人之力能成的？</p>
……</p>
韩成悄悄回了孙府，他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回来后他直接去院子中装着整日都在埋头煎药的刻苦模样。</p>
贺太守和孙县令都已经不在院中，他问了煎药的小厮，才知道二人去了孙夫人那里。</p>
想到孙夫人，韩成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冷嘲。</p>
孙家人实在难得，坏都坏到了一起去。</p>
孙县令和孙焕自不必说，而那孙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在府上做尽恶事，对妾室或者对下人都极尽刻薄。明明是大家出身，却睚眦必报，通身的小家子气。</p>
韩成忽然想到安然坐在那里的祝星，柔嘉合度，婉约清丽，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p>
那样的人才配被称一句贵女。</p>
孙夫人，泼妇。</p>
他不屑地抿了抿唇，想起祝星教他的药方，又如往常那样卑微地低下头去，对着几个小厮：“哥哥们，烦劳帮我抓几味新药来可好？”</p>
和孙府几个公子有些相似，在孙府下人行列中，这几个小厮是府上老人的儿子，他们几个抱团在一处，欺压下人中的下人。</p>
主子欺负下人倒罢了，下人还要欺负下人。</p>
然而入府做下人的都无依无靠，被欺负也只能忍着。几个小厮的爹都是孙府中的老人，若要告状，惨的也只是他们下人中的下人。</p>
孙府任何无主子的下人取库房物件时都要贿赂这几个小厮。</p>
因为其中有个小厮的爹看管库房。</p>
小厮们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行啊，支使咱们，可要有报酬。”</p>
韩成恭顺地笑笑：“都是一府之人，何至于如此见外。我要用府上的药材，怎么还需我自己添钱。”若是平常，韩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些钱买个好也就过去了。</p>
偏偏今日他见了祝星。</p>
人有气就该发出来，何况他不是没有依仗。</p>
他的医术，就是他的底气。</p>
几个小厮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平常恭顺的韩郎中今日如此桀骜，像变了一个人。</p>
“你以为你现在管着公子的病，咱们就奈何不了你？”小厮们冷笑，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p>
他们在主子面前虽然是狗，可是欺压其他下人时他们却从中得到了无边的满足感。</p>
韩成的行为无异于打了他们一耳光，他们今日若不弄了韩成，其余下人们都要纷纷效仿他来反抗他们。</p>
然而他们现在确实对他莫可奈何。</p>
他管着公子的病，若有什么好歹，老爷定然会彻查。还不如等事情先过去，再慢慢整治这人。</p>
韩成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是干净的笑：“药材。”</p>
小厮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这张让人生厌的脸上，冷冷笑道：“你本事这么大，自己去拿。”让他亲自去拿药，再让自己管库房的爹刁难他一番出出气也无不可。</p>
何况他只要敢出了这个院子，出个什么意外，比如说不小心跌进池塘里淹死了也不无可能。</p>
韩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不自觉地学起了祝星的神色。</p>
然而几个人却仿佛见了鬼一样快速离去。</p>
韩成愣住。</p>
目睹韩成与几个小厮交锋的其余下人们见小厮们确实走远了，偷偷向他竖起拇指表示称赞。他们是不敢和韩成交流的，若是被那些小厮们知道，他们就会被连累，一起成为那些人的针对对象。</p>
韩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脏后怕地剧烈跳动起来。</p>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勇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