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那个……我将她安排去了蘼芜院。”祝大夫人沉着眉眼，让人看不出心思。</p>
至于祝大老爷，听她将人安排去了蘼芜院，还在脑海里琢磨了一番蘼芜院是哪道院子。想明白了，他不冷不热：“就放在那吧先。”他说完又皱眉，“陈端他是不是也在东院住？”</p>
“二人在东院一东一西一南一北，更何况那是个……”祝大夫人并未将“傻子”二字直说出来，“应当也没什么影响。”</p>
祝大老爷顿住，复问：“老二和老二媳妇呢？”</p>
“老二媳妇见了幽州来的之后晕过去了，二弟在房内坐着呢。”祝大夫人从没感觉这么累过。</p>
“我听府上说什么外室外室的，又是怎么一回事？”祝大老爷不过白日不在家，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问个不停。</p>
祝大夫人又将门房误传之事道来，还说老太爷知道是幽州来的后急火攻心，人被气得卧床不起，听得祝大老爷一愣一愣。</p>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喃喃道。</p>
祝府向来是最平静的，哪里有如此多事端过。如今那人来了还没有一日，府上就晕的晕，病的病，算什么事。</p>
“是啊，这都是什么事。”祝大夫人跟着道。</p>
“老太爷可有说打算？”祝大老爷问。</p>
“喝药之前说了，让我去将老二媳妇叫过来一起商量。”祝大夫人后脑勺阵痛起来，“我已经派人去了，很快就能过来。”</p>
话音还未落，祝二夫人被两个婆子搀着进来，面容憔悴，神情郁郁，一副沉默寡言的虚模样。</p>
祝大夫人忙让人挪了凳子给她坐，想宽慰宽慰她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同情地看着她。这个时候她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因为祝星的存在影响整个祝府的名声，同样触犯了她的利益。在这一点上，她和二夫人站在同一战线。</p>
祝府除了祝星外所有人都是同一战线上的，他们都厌恶这个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幽州傻子。</p>
满室的人，这时候无一人开口，装了满室的沉默。</p>
最后还是躺着的祝老太爷先出声：“都进来，说说那幽州来的怎么处置。”</p>
外间的人徐徐入内，这下子人齐了。</p>
“你们几个怎么想？”祝老太爷慢慢发问。</p>
“没什么主意……只是祝家真收下个傻孩子，怕是要成为京中的笑柄了。”祝大老爷说着没主意，但字字句句都在排斥祝星留在祝府。</p>
“儿媳也没什么看法，毕竟是二房的是，还是要听二房的意见。”祝大夫人说着，陡然想到之前见到祝星时她一举一动轻灵脱俗，完全没有傻子的蠢笨，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说出。</p>
最终她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姑且不说傻病是胎里带的无人能治好，退一万步来说她好了又能如何？祝家人已经厌恶了她，她千里迢迢回到祝府永远也讨不到好。</p>
“不！我祝严庆才没有傻子女儿！”祝二老爷原本坐着，忽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叫，“清若才是我的女儿！老太爷，你将那冒名顶替的傻子打走！哪来的让她回哪去！不要打搅咱们的日子！”</p>
“是啊老太爷！”二老爷一表态，蔫巴的二夫人跟着道，“我们二房只有清若一个姑娘，她若是要钱，就给她钱，让她走吧，千万别将她留在祝府，更不要让她跟咱们有任何的瓜葛啊。”</p>
祝大夫人看二人一眼。好歹是亲生的，竟能做的如此绝，可见什么血缘亲情都是狗屁。</p>
祝老太爷闭眼听着，像是睡着了。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大约都是不欢迎这个孩子，最好能将她送回幽州去，最后讨论不出来个结果，又看向老太爷，等他定夺。</p>
半天，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真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人，是赶不走了。她突然到府上，又闹了这么一通，老祖宗那里只怕已经知道她回来的事。”</p>
众人心头闷得慌，想想府上要多个傻子，心里说不出的膈应，只觉得祝府连带着一起脏了。</p>
“但毕竟是家事，也不是一定要闹大。咱们不往外说，旁人也不会盯着咱们家看。”祝老太爷不紧不慢地开口，“二房既然已经有清若在，且清若又与陈端相处甚好，便按照往日那样，清若依旧是二房的亲女儿。”</p>
二老爷和二夫人相视一眼，松了口气。若让他们抛弃祝清若去要一个傻子，他们才要怄死。</p>
“但幽州来的那个也不能无名无份地在咱们府上待着，若等老祖宗发话，将她记入族谱，祝家就真成笑话了。”祝老太爷运筹帷幄，成竹在胸，“老二媳妇。”</p>
二夫人被点名，一个激灵：“是。”</p>
“对外便说你做梦受菩萨点拨，需要收养个女儿在侧。”祝老太爷一锤定音，“那幽州来的，就当祝府的养女罢，也是抬举她了。”</p>
“这……”众人都觉得憋屈得慌，然而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只得囫囵点头答应。</p>
但想想府上多个傻子，哪怕是养女，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儿。</p>
“让府上下人们都管住嘴，不得乱嚼舌根。”祝老太爷发话，“陈端若是听到什么风声，老大媳妇，我唯你是问。”</p>
“是。”大夫人惴惴不安，总觉得还有大事发生。</p>
“暂且如此。”祝老太爷摆摆手，“咱们府上也不缺一口饭吃。若她老实，将她养着也不成问题。”</p>
“老太爷，可要派人将她那丫鬟叫来问问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祝大老爷问。</p>
“人都来了，怎么来的还重要么？我是不想与她多打交道，你想问，你去问。”祝老太爷没好气道。</p>
祝大老爷讪讪的，不好再开口。</p>
如此祝星在祝家的身份就被这么三言两语定下来。</p>
祝家养女。</p>
明明是亲生的，却要带着养女的名头，也是讽刺。</p>
而在场所有祝家人没一个想过去看一看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皆有意无意地将之抛诸脑后，不愿去蘼芜院一步。</p>
毕竟傻子知道什么呢？有的吃就不错了，傻子又记不住人，对不对她好也不要紧。</p>
更多的是他们对之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折寿。本来今日得知祝星来了这个坏消息就够让人难受的，再去看她，怕是要难受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