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番还是道：“清若，你这次真伤了令玉的心了。”</p>
祝清若心中冷静无比，还有空装出因悲伤而反应迟钝的模样，堪称惟妙惟肖。她缓缓抬眸，绝望地看着冯妙妙：“妙妙，我有苦衷的。”</p>
冯妙妙愣住，问：“什么苦衷？”</p>
祝清若故作畏惧地看了眼角落里的祝星，缩了缩脖子：“星姑娘最忌讳外人提她身世，弱有人提，必将迁怒于我。令玉能帮我一时，但我终究是祝家的人，祝在祝府的。她若真不顺心，便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来伤害于我。暗箭难防，若只是害我也无妨，我当然是要与令玉一边的。但她还会害我母亲与兄长……”</p>
“什么？”冯妙妙讶异。当下伦理纲常还具有较大的约束力，伤害母亲与兄长这种行为乍一听实在是大逆不道，让人不可置信。</p>
祝清若凝重地点点头：“正是，你若不信可去祝家打听，她到那夜我母亲和兄长去了趟她院子后便大病许久……”</p>
冯妙妙不由自主地看向祝星，皱起眉来：“一个养女如此歹毒，你家中人便由着她么！”</p>
“已经接进府了，哪有那么容易送走？”祝清若幽幽叹气，“何况她一个姑娘家，真送走了该如何谋生？”</p>
冯妙妙感叹祝清若太善良，对她刚才的行为十分理解。有这么一个歹毒的人在身侧，任谁也觉得为难。</p>
她轻叹：“走，咱们去找令玉，你跟她解释清楚就好。“</p>
祝清若娇怯道：“我刚刚已经弄砸了令玉的宴会，怎么还好意思去找她？”</p>
冯妙妙摇头：“你要跟她说清楚才好，不然她定然要生你的气，跟你有嫌隙。你难道想失去令玉这个姐妹么？”</p>
祝清若忙摇头：“不，我不想。”她向来脆弱的眼神难得坚定起来，“我要去找令玉解释。”</p>
冯妙妙欣慰：“走。”</p>
花椒虽背对着两人，且离得甚远，仍旧低声一字不落地将二人对话复述下来。</p>
祝星像听人说书一样入神，听到兴处时不时点头摇头来表达自己观点。</p>
“……祝清若诋毁您，我去将她抓来。”花椒复述完，面无表情道。</p>
“不必，让她开心会儿吧。”祝星神色悲悯，面容静美，真个像庙中普渡众生的菩萨，尤其她眉心也有一粒朱砂痣。</p>
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人也一样，教训一次两次总难让人真正记住教训。时常有人被教训后稍稍一哄便好，接着就忘记了忏悔时的教训，因而有“记吃不记打”这么句俗语。</p>
只有打得痛，让人记得住，才不会再犯。</p>
祝星晃了晃茶碗中香茗，浅浅一抿，对祝清若也是一样，小惩罚治标不治本，让她真知道疼，她才能专注自身。</p>
厢房中，李令玉闷闷地坐在楠木交椅上，燃着的御制百合香让她更心烦意乱。她从不曾当众丢过这么大人，加上自己一腔好意为人却得不到回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复杂极了。</p>
她伸手从梅花桌上的美人觚里拽出一条花枝，将花朵攥在掌心狠狠揉搓，直到花汁四溢，染了一手绯红，她依旧阴沉的脸不觉消气。</p>
敲门声响起，李令玉却懒得理会。</p>
冯妙妙娇声自外传来：“令玉，我们可进来了。”</p>
李令玉抿唇不语，将蹂躏后的鲜花往桌上一丢，也不管手上一片狼藉。</p>
冯妙妙和祝清若相携入内。</p>
李令玉瞧见祝清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来做什么！”她刚被祝清若背叛，不去找她麻烦已是恩赐，没想到还要被人找上门来影响心情。</p>
祝清若又用那种小可怜的眼神看向李令玉。</p>
李令玉蹙眉，心中一阵翻涌，厌恶极了。</p>
冯妙妙上来做说客：“令玉，清若可是有苦衷的，都是那个祝星不好。”她说着掐了掐祝清若掌心。</p>
祝清若立刻抓住机会，将方才在冯妙妙面前编的谎话重新说了一遍。</p>
李令玉听着听着不觉认真，听完后迟疑地抬眸看向祝清若：“这么说来，那个祝星真是坏透了！”</p>
祝清若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不想令玉你和她有冲突，怕你受我连累，被她报复。”</p>
李令玉轻蔑：“凭她，也配报复我？”</p>
祝清若喏喏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令玉，我不想你受到一点伤害。”</p>
李令玉神情缓和下来：“你……哎，算了。”</p>
如今祝清若已给了她解释，她也接受这个结果，将一切过错都归结到祝星头上，更恨起祝星。</p>
祝清若只是太过软弱善良，害怕家人被祝星报复，方才才做不出抉择的，不然也不会说要以死谢罪之语。</p>
“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她。”李令玉重燃斗志，坚定了今日要狠狠报复祝星一把的决心。</p>
事实上祝星与她并没有什么过节，但她因为祝清若三言两语就轻易地对祝星产生坏印象并恨上了祝星，其中也有私心作祟。</p>
她看到祝星一副好样貌时便已经心生嫉妒，又恨祝星刚才让她难堪。如今要报复祝星，她名义上是为了祝清若，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嫉妒心罢了。</p>
祝清若咬唇：“令玉……”</p>
李令玉看她一眼：“你放心，我不提她身份之事，我只刁难她。她今日赶来赴我的生日宴，就该做好被刁难的准备，牵连不到你身上的。”</p>
祝清若听她不提身份之事，心落下大半，只是依旧故作姿态：“令玉，我担心你。”</p>
李令玉轻哼：“她一个养女，也就在你们祝府耀武扬威，她敢与我作对么？”</p>
祝清若轻轻摇了摇头。</p>
李令玉轻蔑地笑：“那就是了，你看好吧，咱们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