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的录音笔。
白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调试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播放键。
声音录得很清晰，清晰到大家不需要仔细辨认，就能听出说话的人是梁进。
与他老实巴交的外表不符的是，这道嗓音饱含恶意和嘲讽。
“白年你他妈装什么？！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
“以为自己很牛？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拽什么？”
“听说你爸早死了？谁知道你妈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
上课铃早已响过，那层楼的男厕只有他们两人，因此录音笔并没有录到其他杂音。
梁进对白年的恶意在私下里毫不掩饰。
并且到现在为止都是他单方面挑衅。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医务室静默得可怕，梁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气急败坏的恶语终于停下，几秒的沉默后，是白年清冷的嗓音，
“是因为无论怎么努力，都要被我甩下几百名？”
“还是因为你追求的女生在拒绝你的第二天就来向我表白？”
“梁进，”
白年一字一句。
“你，嫉、妒。”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格外明显，这是梁进情绪失控的前兆。
“你！白年你去死吧！”只听他一声怒吼，传来一声巨响后，音频播放完毕。
几位老师、领导心头震颤。
张老师作为班主任，一直觉得梁进虽然成绩中等，但学习态度认真，性格也是老实巴交的，不是个坏孩子。
没想内心竟然如此阴暗，不知道背地里搞了多少小动作。
他用余光一瞄，
却见白年全然不见刚刚无所谓的态度，面容带着两分脆弱，修长的脖颈垂下，在和他姐姐说些什么。
就看见白棠又担忧地捧着少年的脑袋左看右看，踮起脚尖来朝他脸侧的淤青吹了口气。
张老师：……
你小子！
“姐姐，我好疼。”
少年刻意放软了声线，嗓音恹哒哒的。
“哪里，哪里疼？是脑袋吗？”
白年这几年养成了冷淡疏离的性子，两人之间早没了幼时的亲密无间。
他这一示弱，白棠就更招架不住了。
小脸紧绷着，小心翼翼仔细端详着对方。
他皮肤白，更衬得脸侧的淤青更加严重。
白年正享受着来自白棠的关注，却感受到面前的人朝他脸上微微吹气，接着就是满鼻腔的馨香。
出乎意料的行为让他愣了愣，没过两秒耳尖变得通红。
“吹吹就没那么疼了。”
“咦？”
白棠保持着垫脚的姿势，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他。
“小年，你的耳朵好红哦……”
“是不舒服吗？”
“……”
白年眼神有些躲闪，正要开口，却看见那男人朝他们走来。
他把白棠扯到身后，下意识地做出保护姿态。
耳尖的薄红散去，少年面容又恢复冷淡，眼中带着几分敌意和警惕。
男人站定，随意地招了招手，
“过来。”
白棠就毫无防备地从他背后钻出，屁颠屁颠地朝男人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