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支行?”王所长眼睛一张,向前探了探身子,“王行长那里?”
李季点点头,没说话。
“我怎么没见过你?”
王所长一脸疑问。
“我才来不长时间……”
李季抬了抬眼。
“噢……”王所长沉吟着,扭脸看向涛哥,“你是说他抢了你的手机?”
“是,王所长!”涛哥站起来,指着李季,“就是这小子,趁我不防备,抢了就跑……”
“对!对!”猴子迫不及待地插嘴,涛哥这回却没拦他,“王所长,我可以作证!”
王所长点点头,眼光看向李季:“你叫什么名字?”
小宋坐在一旁,拿起笔,想要做记录。
“我…..”
李季愣了一下。
“怎么,连名字都不敢说啊?”王所长瞪直了眼,顿了顿,“你说你是建行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骗你干嘛?”李季一仰头,冲口而出,“我叫李季!不信,你可以去查!”
王所长侧过脸示意小宋。小宋拿起李季的手包,翻了翻,随即冲着王所长摇摇头。
“王所长,豹哥让我问问你啥时有空,来福来山庄钓鱼啊?”
涛哥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王所长愣了一下,笑着骂道:“涛子,我这说正事呢,你他娘的胡说啥!”
随即他又喝了一口茶,寻思着:“下个周末吧……到时候再说……”
李季冷眼瞅着,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涛子,你的手机呢?”
王所长问。
“王所,在这呢……”
涛哥怔了怔,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你给我干啥?我又不要!”
王所长一摆手,低头又喝了一口茶。
“噢,噢……是,是……”
涛哥嘀咕着,一边把手机收了起来。
“涛子,你不是说这人抢了你手机吗?”
王所长垂下眼,慢悠悠喝着茶。
“是啊,王所……”
涛哥答应着,有些不解。
“你个王八蛋,你手机不是在你手上吗?”
涛哥这才醒悟过来,脸上一僵,随即尴尬地笑笑:“王所,是这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王所长跟前,将手挡在嘴边,就要往王所长耳朵上贴。
“草,离我远点!臭烘烘的!”
王所长一甩手,差点把茶杯打翻。
涛哥慌忙收住身子,一脸窘相。
“出去说,出去说……”
王所长站起身,指指门外。
涛哥会意,抢先几步,拉开房门。王所长背着手,走出屋去。涛哥随后跟上。
“咣当”一声,屋门弹了一下,猛地一开,又接着重重关上。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小宋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
猴子在一旁,一只手还放在肚子上,眼睛凶巴巴地瞅着李季。
李季盯着墙上的八个大字,崔浩办公室里的那幅画又在眼前浮现。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屋门被推开,王所长和涛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所长坐回原位,低头吹了吹杯口浮着的茶叶—小宋刚给他添了水。
李季踌躇着,要不要把涛哥勒索的事说出来。他本想着和郑重商量之后,再看看怎么办。
还没等李季想好,王所长先开口了。
他满脸堆笑,脸上的神情很诚恳,和方才大不一样:“李同志,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和你们王淑兰王行长也很熟……”
李季听着,不禁偏过头去,看了看涛哥。
涛哥正盯着他。
两人目光相遇,涛哥嘴角动了动,呲出大黄板牙。
李季一阵恶心,急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看你和涛子之间,可能有点误会,”王所长继续说着,面皮的肌肉不住跳动,“一旦认定是抢劫,那就麻烦大了……”
说到这里,王所长停下来,两颗大眼珠子鼓鼓的,看着李季。
草,抢劫你妹啊?
明明是这几个混蛋有意找茬,敲诈勒索,还要打人。
李季心中怒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可看看刚才王所长和涛哥两人的情形,他还是强忍住了。
先出去,一切等明天再说。
反正支行营业室有监控,好几个摄像头一起盯着,调出来一看就知道。
就是弄个鸡飞狗咬,鱼死网破,天下雨娘改嫁,这口气也要出!
李季咬着牙。
“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和淑兰行长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王所长慢悠悠的,继续说着,脸上俨然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抢劫不抢劫的,我看这事就算了,……”
接着,他把脸转向涛哥:“你说是不是,涛子?”
“是!是!”涛哥拱拱腰,赶忙点头,“只要李行长不计较,我这里没问题……”
日你大爷!李季心中暗骂。
你倒没问题了,老子可是被拷了半天,还白白让人讹了一万块钱。那可是真金白银,如假包换。
这亏吃的,真比杨白劳还冤。
可此时人在屋檐下,这话也没法说出来。瞧这态势,恐怕说了也是白说。
“那我可以走了吗?”
李季忽地站起来,问道。
“走?谁让你走的?”王所长一脸问号,“往哪里走?”
“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李季一脸惊愕,两只手开始发抖。
“我是说抢劫这事算了,可没说让你现在就走啊。”
王所长说的不紧不慢,心平气和。
“你!……”
李季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所长轻松一笑,喝了一口茶,把杯盖轻轻盖上。
他站起身,冲着小宋点点头:“先关起来,明天通知单位来领人。”
王所长说的轻描淡写,就像老婆嘱咐老公出门时别忘了锁门。
扑通一声,李季一下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