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只有一辆马车, 当然，周围定是潜伏着暗卫。</p>
司以云倒吸口冷气，仓促之下实行的计划, 终究失败，她自以为能逃出生天, 在李烬看来, 他掌握她的所有，能容忍她偶尔的不懂事。</p>
迟早要回去。</p>
淋过小雨，晨风微凉，她打了个寒噤，强自让自己冷静。</p>
而李烬说完那句, 仿佛刚想起什么，缓缓收起笑意，灼灼地打量司以云：“哦对，我倒是忘了……”</p>
“你是出来玩的。”</p>
为她找借口，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就着探出身的姿势，向司以云伸手，“过来。”</p>
司以云僵直着后背, 看着李烬伸出的手, 修长的手指微微弯起, 指节不明显，像是一截软玉。</p>
这双手，曾拥着她至死欢愉, 也曾掐住她，剥夺她的呼吸。</p>
她浑身汗毛竖立，忍住再后退的冲动, 只轻声说：“太子爷……”</p>
“你是想，让我再说一次？”李烬用力踩着喜鹊的脸，在喜鹊的脸颊踩出一个凹痕，即使喜鹊嘴巴被封紧，也能看出他的痛苦神色。</p>
叫车外两人呼吸都一紧。</p>
他在拿喜鹊威胁她。</p>
想不了那么多，司以云忙向李烬的伸手。立在一旁的黄鹂还想阻止，然也知无力回天，只能看着她自投罗网。</p>
在指尖刚触上的瞬间，李烬猛地用力，将她拉到车边。</p>
司以云被迫逼近他，不由移开目光。</p>
他的手心冰凉，紧紧箍着她的手腕，只低头笑：“愣着，等我抱你上来？”</p>
她扶着车辕，刚要踩上马车，忽然腰臀上横亘一只手，李烬一把将她抱起，呼吸轻喷在她颈侧：</p>
“也不是不行。”</p>
他搂着她，半是强势地抱进车里。</p>
司以云从敞开的车帘望出去，外头几个暗卫制服黄鹂，将她也绑起来，她垂下眼睛，心中苦涩。</p>
至此，他们再没有别的办法。</p>
马车里很宽阔，车上垫着极好的皮毛，踩着时，奔波一整天的脚心，久违地感受到舒适。</p>
可司以云的心一点都不敢放松。</p>
李烬的手指从她脖颈到背脊，慢慢顺下去，她背后密密麻麻爬满冷汗，每呼吸一口，有种沉重压在她心头。</p>
他轻叹：“不听话，是要受罚的。”</p>
技不如人，司以云认命：“妾身……愿领罚。”</p>
但是她怕，就怕李烬杀了喜鹊和黄鹂，但求放过喜鹊黄鹂的话，又不能说出口，保不准李烬听到，把两人当把柄一样拿捏她……</p>
可是，不需要她再考虑，李烬不傻，显然也知道，他们是司以云在意的人。</p>
他抬脚，踢踢喜鹊，在喜鹊怒火中烧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说：“这个人，原来还是个男的。”</p>
“把一个男人藏在你身边，”李烬声音渐冷，“怎么就这么令人不快呢。”</p>
司以云脖颈崩出漂亮的线条。</p>
她闭上眼睛，忍住求饶的冲动，此时为喜鹊说一句话，便是推喜鹊去死。</p>
却没想到，李烬抽出一把刀，将冰冷的刀柄塞在司以云手上，淡笑着，说出的话，足够击溃司以云：</p>
“你杀了他，我就不计较你出来玩的事，嗯？”</p>
司以云通孔猛地一缩。</p>
李烬玩味的笑声还在耳畔：“这个交易很划算。”</p>
“只要你杀了这个男的，你和你的好丫鬟，就都能活下来，但，你要是动不了手，”李烬停了停，“好丫鬟也要一起赔命。”</p>
司以云手指在颤抖，抖到刀柄都握不住。</p>
她做不到。</p>
她不可能做到。</p>
她害的人还不够多吗？</p>
能让她所向披靡的世子爷，早已作古，如果李烬非要逼她……</p>
她就算自杀，也不愿被李烬逼入选择，要不是知道打不过李烬，这刀刃，该是向李烬而去。</p>
恐惧、愤恨早成为她脑海里的凶兽，教她滋生偏激，突然握紧刀柄，朝自己脖子抹去！</p>
“噗呲”，刀刃刺入肉中，可司以云没感觉任何疼痛。</p>
只看白玉般的手，捏住刀刃，鲜血涌出，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流下。</p>
是李烬阻止刀刃。</p>
她不知道他会拦住。</p>
她浑身脱力，往后躲，“铿”地一声，刀被李烬丢到地上，他用那被划伤的手，摁住她的脖子。</p>
是啊，她伤了李烬，李烬定会让她偿还。</p>
司以云闭眼等待窒息感的降临，却只觉脖子一阵湿润感，微微睁开眼睛，位于上位的李烬，并没有真的扼杀她。</p>
他的手指在摩挲着她的皮肤，血液濡湿司以云的脖颈，眼看他眼眸慢慢深重。</p>
他提提嘴角，好似很高兴。</p>
“还挺好的。”</p>
他的手顺着司以云的脖颈，提到她耳际，在她耳垂处，低落一滴暗红的血，突然低头，衔住她的耳垂，重重咬一口。</p>
即使司以云紧抿着嘴唇，低吟还是从喉头泄露。</p>
耳垂传来熟悉的阵痛，又烫又热的血，顺着被残忍咬破的伤口，淅淅流出。</p>
她紧紧皱眉，而李烬将两人的血混在一块，染红他的薄唇，他抬起头，掐住她的下颌，逼她开口。</p>
随后，吻住她的嘴唇。</p>
舌尖带着充盈的血液，腥味携着冷香，直冲司以云味蕾，她一边后仰，李烬步步紧逼，攻城略地，司以云再支撑不住，被迫咽下混合着血的涎液。</p>
李烬抬头。</p>
“一开始就乖乖的，不好吗？”</p>
司以云下意识地抗拒着，移开目光。</p>
李烬亲她的唇角。</p>
他眼眸深深。</p>
带着猩红的液体，从司以云嘴角留下来，她身子僵硬，向来媚色无双的凤眸，此时有些耷拉，好似被欺负狠了，显得有些可怜。</p>
李烬想，可是所有可怜，是她自己找的。</p>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这般怜爱她。</p>
她叫他好生不快，惩罚是不能没有的。</p>
直起身，他脚尖挑起地上的匕首，抓在手上，略一思忖，有些无奈又宠溺的口吻：“既然你下不了手，由我来下手罢。”</p>
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p>
司以云忙拉住他的手，方才再怎么样，她都受了，可是这不行，她着急得直皱眉：“求您……妾身再也不敢了……”</p>
李烬用手背拍拍她的脸颊，因她这般示弱，他心情大好，目露仁慈，慷慨地说：“可以，我不杀他。”</p>
“但是，也不能不罚。”</p>
司以云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喜鹊身边，踢开喜鹊，对着他的后背，插进一刀。</p>
喜鹊露出万分痛苦的神色。</p>
司以云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爬下来，而李烬已经把刀□□，顿时，鲜血喷溅，他的脸颊和车壁上，都多出几滴鲜血。</p>
喜鹊面如金纸。</p>
司以云眼前一黑，她终于忍不住，脑子一热：“太子爷，你要做什么，冲妾身来就是，不要伤及无辜……”</p>
这一刻，犹如压抑在乌云下的雷鸣爆发。</p>
“无辜？”李烬脚下用力，将喜鹊踢到马车下去，“怂恿你出逃，是无辜的？”</p>
司以云盯着马车上星点血迹，摇头：“不，是我自己想走的！不关他们的事！”</p>
宛若未闻，李烬半蹲在她身边。</p>
突然，伸手扯她的衣襟，目光猩红：“不关他们的事？那，这身衣服如何来？”</p>
在他看到喜鹊穿着司以云的衣服，司以云穿着喜鹊的衣服时，理智的弦早就绷紧，花了好大力气，才遏制立刻杀了喜鹊的冲动。</p>
她怎么能换别人的衣服呢？</p>
她是他的，一直是他的。</p>
容不得别人玷污。</p>
此刻，再压抑不住，将她按在厚重的皮毛上，他撕开她的衣服，像尖锐的刀，破开她的表皮，刺入她的内里，淋淋可怖。</p>
司以云心中大骇：“太子爷！”</p>
衣料勒着她的皮肉，在白皙肌肤上刮出痕迹，司以云挣扎着，而李烬却不停手。</p>
仿佛要把她的皮，全部扒了。</p>
司以云忍住牙关的抖动。</p>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一定不会招惹李烬。</p>
她宁可在教坊司，度过自己的余生。</p>
将最后一点宫女装从她脚踝抽走，李烬的理智才回炉，不过，即使是冷静的他，或许也会这么做。</p>
看司以云眼中含泪，他颇觉好笑与鄙夷。</p>
怎么，有能耐出逃，却没能耐承受他的愤怒？</p>
真是被宠坏。</p>
他解下自己外衣，罩在她身上，虎口捏住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哭什么？”</p>
好在没有其余暴行，司以云忍住惧意，屏住的呼吸终于顺畅，浑身血液开始流动。</p>
“脱个衣服，”李烬浅笑，亲昵地捏捏她脸颊，说：“至于这么怕。”</p>
司以云抿着嘴唇。</p>
他不逼她，只是站起来，整整自己衣袖，淡淡地说：“喜鹊能不能活，端看你自己。”</p>
提到喜鹊和黄鹂，她心口一痛，勉强冷静下来。</p>
好一会儿，她从嗓子找回声音：“太子爷，想让妾身怎么做？”</p>
李烬慢条斯理掏出巾帕，擦掉血渍，斜睨她：“我没说过？”</p>
从起逃意后，司以云的确没将他的话记在心里。此时，她声音轻柔：“妾身想听太子爷再说一次。”</p>
他笑了笑，眼尾带着血液的猩红，向来如画般的温柔，多出一抹戾气，“不纠既往，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p>
司以云伸手拢住衣襟，她低头，没有立刻回应。</p>
“这么简单，你莫不是……”李烬撇过眼看她，似有些想不通，带着怀疑，缓缓说：“做不到？”</p>
司以云点头：“妾身可以。”</p>
只要把李烬当做李缙。</p>
她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是李缙，他是李缙，他是李缙。</p>
再抬眼时，她盯着他与李缙如出一辙的眉眼，墨晕染开的迷人，留白之处更是无尽温柔，强迫自己忽视这一地狼藉，刀刃、血液、争执、恐惧，慢慢远去。</p>
他的容颜，和白衣少年的，慢慢融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