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住那个女人!带走她!”
围攻德赛的民兵们终于想起了什么,分出三人朝着奈芙蒂的方向扑去。其他人更是挡在了德赛与奈芙蒂之间,举起草叉只等二级小队长自己撞上去。
怎么回事?这些是民兵们吗?我已经杀了好几个,怎么还有这等斗志?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战斗和行军没有停歇的德赛已经快喘不过气来。沉重盾牌压着他的胳膊,长剑也没有开始时举得那样高。他打不退面前的民兵,也守不住奈芙蒂, 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却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
再冲一次!
德赛用尽全力向着草叉冲锋,几支叉尖撞上他的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后滑向一旁。他冲进了人群中,手中长剑随即划出一片明亮的光影。
民兵齐齐刺来,金属与金属碰撞,在德赛胸口、手臂和头盔上撕扯而过。德赛看都不看,挥剑砍进一个民兵的肩肘之间, 接着斜向上一扫,半截头颅喷射着鲜血和脑浆从人群里飞了过去。
“杀了他!”
“带她走!”
太阳久违地穿过低矮的云层露出来,被血浇了一脸的民兵们大吼大叫,爆发出令人惊奇的斗志,竟然死死拦在德赛面前。几个人刺倒了奈芙蒂的马,抓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往一边拖去。
休想!
德赛举起被打凹的金属盾牌,一束强烈眩目的阳光反射在磨亮的金和铜上,刺着民兵的眼睛。德赛顺势一闪,朝着民兵的队长一剑捅去。他扎进鳞甲,在胸口用力一转,民兵队长就惨叫一声。
得手了!没有了指挥官,你们还要再打下去吗!
德赛正要拔剑,谁知那民兵队长竟然双手一举,死死握在剑刃上让他抽不出去。人群里又扑出一人,手里没有草叉,却捧着一个冒烟的黑色铁球朝德赛扑来。
手雷?!多么勇敢的人!我的任务要失败了,这么多人的牺牲要被我白费了!
德赛被这些民兵惊呆了。他是冷酷坚韧的战士,却没有料到面前衣衫褴褛的农夫丝毫不比他差!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只来得及抓起倒下的民兵往身前一挡。
“轰!”
黑漆漆的手雷一声巨响,横飞的碎片和冲击波把德赛也打飞了出去。
剧烈的耳鸣, 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旋转。
德赛想站起来,但剧痛和眩晕把他牢牢钉在地上。烧焦的片片碎铁插在他的胸甲和锁甲上,一滩红色血池在他身下不断延伸。
突然,一只腿踏在二级小队长的胸膛,最后的三个民兵奔过来,咒骂着举起草叉对他疯狂乱刺。德赛猛的抬手,掏出匕首膝盖捅他们的膝盖。四人在尘土和血泊中撕打,断裂的草叉来回晃动。
“强盗!”
“凶手!”
民兵们喊叫着,折断了草叉就用拳头猛锤德赛的头。
德赛眼看着就要断气了,他不知道匕首捅进了哪里,铁甲上的血在冰冷的寒气中结霜。在一片令人昏晕的嘎扎嘎扎声中,他隐约听到了一个清澈空灵的祷告声。
谁?谁在祈祷?向谁?
天边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异常强大的气息突然潮水般从远处涌来。压着天穹的黑云在飞散,狂风之中夹杂着怪异的翅膀拍打声。
“啊——!”
民兵们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目睹了不可名状的恐怖,丢下地上的死者和伤者逃进树林。
有什么东西来了?是什么能让这些勇敢的人如此惊恐?
德赛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凉,发热的头脑也冷却下来。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奈芙蒂跪在不远处, 像鹰爪下的小兔子,灵动的双眸间充斥着绝望的战栗。很快, 他自己也清晰地感觉到,何等骇人的强大气息正碾压过来。
噬人的怪物张开了血腥的大口!
恍惚间,一只非人的、怪物的触手凌空向奈芙蒂卷来,张开的口器像螺旋的花瓣,层层叠叠的细密锯齿尖牙上挂着碎肉和骨沫。末日般的绝望在锯齿间盘旋,带着混乱而恐怖的意志,要将人吞进无尽的死亡和恐怖!
这无边的邪恶,这扭曲的意志,是伊修斯,他被引来了!
这疯狂的怪物突然出现在树梢上,除了那张脸几乎没有人形。它长着巨大的骨翼和骨尾,长枪般的骨刺在背后根根凸起,原本的左手已经被一条卷曲的巨大黑色恐怖蠕虫取代!
这是什么怪物!德赛的心智遭到了恐怖的打击,几乎要在疯狂的笛音中炸裂开。但是,他顶住了这次冲击,而且清楚地意识到——
等等,还有一个……
天幕间红光闪烁,在撕裂空气的呼啸轰鸣声中,极具压迫力的恐怖音爆和呼啸在耳膜中激荡,接踵而来!
黑色与红色的电光在空中交错,撞出吞噬空气和光明的纯粹至暗。恐怖的触手从天而降的瞬间,一支紫红的骑枪破空而来,将那触手凌空射爆。
德赛的每一寸神经都在战栗!虽然他不确定将要发生什么,但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