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县,北方的一个小县城。
在老孙的兴奋狂飙下,以及恢复信号的手机导航地图带领下,我还是很快就回到了这座生我养我的小县城。
其实倒也没有太远。
老头子还是不错的,不是我想象中那真把我扔了个路途遥远,荒山野岭的地方,刚才我从北边走过的那几个人烟稀少的村庄,就离小县城不远。
驾车的话,往北直走,走个一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就是那里没什么人居住,路又陡,地理位置又偏僻,哪怕我在这小县城生活了十多年,也愣是以前不知道这个地方。
动物园在的那个村庄,叫做赵家庄。
人,大抵是没什么人居住了,饶是络腮胡说的那老弱妇孺,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一个庄子或者村里,有个五六个老头老太,也就顶多了,而动物园那边,周围十几公里可能也就两三个庄。
络腮胡大概是那边唯一的年轻壮力了。
我没来由得心头有些发堵,一时间也没有任何“重归故乡”的喜悦,窗外熟悉的叫卖,小摊小贩,也难以让我从沉默中回神。
北方,一般是山比较多,而几座山,或高或低,或矮或宽,挡住的,可能就是好几代人的生活,哪怕它离得很近,但我们也很难平日里去发现它。
“火锅火锅!火锅!火锅!!”
驾驶座的老孙依旧满脸兴奋,哪怕堵在了去往市里的路上,也丝毫没有磨损他一丝一毫的耐心。
嗯,整整一个小时多,我的耳边都是“火锅”二字。
瞅着老孙那张中年成熟帅哥脸,我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些许恶趣味。
“老孙,你着急去市里也没用,我口袋一分钱也没了,咱俩啥也吃不了。”
老孙板正的身躯为之一震,笑容瞬间僵住,偏过头整张刚毅脸庞此时都欲哭无泪,更是带着几分哭腔地说道,
“那啥,要不咱俩就这下车,从这县里附近找个小店吃顿火锅吧,县里应该便宜点。”
“便宜又如何,我半毛钱也没有。”
我故作无奈,拧开一瓶矿泉水,用喝水来掩饰差点控制不住的嘴角。
“把你衣服当在那,还有手机啥的,应该够咱俩搓一顿了。”
“咳…咳咳!”
我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差点没被呛死,回头看老孙那掰着指头,不似作假的脸色,心里满是无奈。
“县里还有我爹在呢,万一碰见,别说吃火锅了,我估计得再被他老人家送回去。”
“市里消费高啊,可能把老川你衣服,手机啥的,能当的都当了,咱俩也不够吃啊。”
我沉默不语。
老孙陷入沉思。
两个刚在还在天寒地冻里推车建立起的革命友谊,现在由于这两句不在频道的对话,迎接来了第一次巨大挑战。
良久,我有些艰难地看向老孙,一脸认真地问道,
“那个,如果我有啥危险,然后老孙你在吃火锅,你会不会放下嘴里的肉,过来救我啊。”
“那肯定啊!”
老孙神色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我内心不免有些感动,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猴毛祖宗,哪怕隔了再多代,这也是血浓与水的交情………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
老孙认真地补充说道。
我默默偏过了头,拿起上衣盖在了头上,不想和旁边这玩意说半句话。
“哔——哔!”
“哎,前面那车干啥呢,赶紧动啊,别特么堵这!!”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以及数道刺耳的喇叭声,老孙回神看了眼前面四散的车队,当即踩下油门,继续疾驰。
“不好意思哈,想火锅太入神了。”
老孙从车窗探出脑袋,笑着说了一句,留下一大堆错愕的司机。
临城市,也叫临城。
在老孙重新恢复的兴奋激情下,我又是很快回到了这座我毕业后工作到现在的城市,虽然现在辞职了。
“走啥呢,往哪走呢,那边,我不得先回家取钱,直接去火锅店吃霸王餐啊!”
瞅着改也不改,直接就往市中心最大那间火锅店驶去的引擎盖,我没好气地当即就说了一句。
“有钱老川你不早说,害我还担心了半天一会吃不饱咋办。”
老孙揉了揉肚子,同样没好气地回道。
艹!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这特么的,真是碰上了个祖宗,还特么是个甩不掉的那种!
十分钟后,快速从出租屋取了点存款工资的我,直接下楼再度上了五菱宏光。
“走这边。”
“又去哪啊?”
老孙满脸的怨气。
“去特么工商局,营业执照还没办呢!”
“真玛德事多。”
老孙小声不满地嘀咕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顺着我指的方向,发动了车子。
最后,在一切该办的事都办完后,两个多小时后,我心情万分舒畅,身后是生无可恋笑,饿得发昏的老孙,终于踏上了前往火锅店的路途。
“孙天川,我#******!”
没有理会老孙的无能怒吼,我娴熟地插上钥匙,点火,发动,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