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曼给丈夫整理好衣服,又看向儿子。
王青云无奈开口:“妈,我衣服整齐的。”
“怎么, 我儿子考了全国第一,老妈今天高兴,看你,你还不开心不是。”韩曼傲娇着撅起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真的考了高分,而且是全国状元,这次回家,可以狠狠打脸老爷子,让他老是说自己把青云放阳潜是耽误了,想想就开心。
飞机在空中滑过美丽弧线,平稳地降落在京畿国际机场。
跟随摆渡车走向出口,大舅韩复强穿着一件硕长的咖啡色短袖招手。
碰面,韩复强把王青云抱起,狠狠在他脸上印了一下:“臭小子,全国状元,长脸!”
“嘿嘿,舅舅,谦虚谦虚。”
看到王青云手里的文件袋,韩复强伸手去拿,王青云谢绝:“舅舅,这可是送给外公的礼物。”
“抠门!”
一家人见面不谈公事,去的路上,韩复强和王秉义都没有提起,昨天国际上吵得纷纷扬扬的事情。
呲——
车子稳当停在韩家大院门口。
红墙绿瓦,老式大门,门口放着两个饱经风霜,却依然纤毫毕现,十分威武的石狮子。
这里靠近国务院,直线距离,开车不到十分钟,是标准的官家自留地,方便办公而仿故宫所建。
王青云看到红墙,愣了一下, 多少人努力一辈子,别说住,连见都没有机会见。说句不客气的,这里住的人,随便说一句话,就足以在炎国引起巨大震荡。
进门,过了屏风,是宽敞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棵风姿绰约的桂花,一个带着黑色小圆帽,穿着暗红色唐装的老人正坐在凉椅上小憩。
韩曼眼里瞬间涌起雾气,父亲更瘦了。
韩复强不说话,暗暗站在最后面,他没记错的话,自己走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屋里看电视,教训二弟别乱来。
听到自己要来接小妹,现在跑到院子里乘凉,自己想闺女,又舍不下面子,真是老顽童。
王秉义率先开口:“爸,我和小曼带青云来看你了。”
凉椅上的老人身子僵了一下,伸出枯瘦的手,拿开挡在脸上的小帽子,露出一张如树皮一般,缀满老年斑的脸。
韩忠勇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手心捏紧,却冷淡地倔道:“怎么,今天舍得来看我这个老不死了?”
韩复强苦笑:“爸!”
“闭嘴,你的事,我还没给你算账呢。”外公眼神一凝,战场上沉积的杀气突然爆发,就像沉睡的狮子苏醒,杀气毕露。
王秉义看出老爷子的指桑骂槐,脸色更恭敬,上前说道:“爸,没有经常带小曼回来是我的不对,今天是您的生日,您别生气。”
韩复强扫过自己的女婿,对方最近像开窍似的,接连搞大事,他人在京畿,在阳潜的眼睛可不少。
韩曼本来想打脸老爷子,可一看见父亲苍老的样子,心里预想很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青云上前一把拉住外公的手:“外公,我妈在家里天天念叨你,说是怕您说她,不然她早带我经常来蹭饭了呢。”
韩复强视线这才从女儿韩曼身上挪开, 定到王青云身上。
“你不错,扶外公起来。”
王青云一搭手就知道,其实外公的身体远比看到的要健康得多,只是天生消瘦,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韩曼迈开步子从后面走上来拉住父亲另一只手,韩忠勇没有拒绝,小女儿一直是他的心肝宝贝,当年的事,其实他心里也有愧,但他是老子,怎么能承认自己错。
母子俩牵着老爷子往里屋走,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在布置桌椅板凳,洗菜切肉。
大舅娘秦淑芳看见老爷子进来,一左一右还有人扶着,嘴角拉起一道弧度,这才是老爷子今天的大礼。
二舅娘谷娥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定在王青云身上,她儿子今年也高考,成绩不错,五百六十多,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和王青云一比,云泥之别,反成了陪衬。
听丈夫说,王秉义最近还破了大案,有可能要升官,以前在地方当公安局局长,怎么一下子还做成了大事,想起来,谷娥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众人打招呼,一番寒暄,把老爷子扶坐好以后,王青云离开屋子,把空间留给父母和老爷子,自己则出来。
“青云,快过来。”远处大舅招手,王青云凑过去。
“走,我带你去见你二舅去。”
两人拐过里屋,绕到后面祠堂。
走上青石铺就的九级台阶,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跪在地面上香,祠堂上是韩家神龛,摆放着列祖列宗的灵牌,灵牌下供着四果,几个蒲团在一旁堆放整齐,两旁是燃着的长明灯,左边写着,“一堂秉德仁龙旺人丁”,右边写着,“万载持忠孝延鳞科甲”。
看着黑衣背影,王青云问道:“大舅,小舅这是这么怎么了?”
韩复强人四十好几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幸灾乐祸偷笑:“他被人下套,刚受了处分,你外公让他跪三个小时祠堂。”
二舅听到身后有声音,看过去是自己的大哥和王青云,脸色一红,忿忿道:“大哥,你怎么带孩子来这种地方!”
话里既有无奈,也有害羞,自己这副窘态,连自己儿子都没见过。
韩复强牵着王青云进祠堂:“我带青云来给祖宗们上香,再怎么说,也是小曼的儿子,这种事算得上光耀门楣,你慢慢跪,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