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枫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墨色的眼眸里各种复杂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吗?”林清歌出声询问,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安贵妃那个人,确实不让人喜欢。不过我看得出,她对陛下确实是一片痴心。可惜啊,后宫的女人,有几个能得到真情?”不能说绝对没有,可绝对是万中无一。身为帝王,掌握全天下最大的权势,几乎所有人都爱他、怕他。一个女人,对他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又会有多珍惜呢?即使安贵妃初入后宫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也不过是够美、家世够好。感情这种东西,从帝王口中说出,比遇到鬼的概率都低。林清歌丝毫不觉得,安贵妃为此伤心,进而因爱生恨。现在周承漳不在了,她也就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了,自然就想走上最糟糕的结局。“既然你知道后宫没有真情,为什么会觉得安贵妃会在这时候自寻短见?”楚南枫反问。林清歌愣了一下,静默了几秒才开口:“孩子没有了,丈夫没有指望,绝望的她也没有别的路走了吧?”不是她说这么丧气的话,要是在现代,安贵妃作为白富美的代表,完全可以突出重围,独自美丽。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了子嗣的后宫女人,年老之后的凄楚生活是可想而知的。她不觉得现在安贵妃想带着周帝离开,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反观楚南枫,他俊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怀疑,显然不认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南枫,既然你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不如我们一起将这件事的疑点和可能性都摆出来,这样也更好理清楚这件事。”评判一件事、一个人,就像做论述题一样,只要论点充分,那么结论自然是**不离十。楚南枫微微颔首:“安贵妃不是被迫入宫的选秀女子,而是自她出生起,就被教导要入宫。所以入宫要面对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再清楚,当时也是十几岁的少女,对感情都是充满幻想的。再说皇上,年轻时的模样应该也不差,吸引她那样的小姑娘很容易。她对他产生感情,很正常。”“再正常,后宫浮浮沉沉的生活,再加上其他女子的悲惨境遇,足以让她明白有些感情是不能相信的。时间久了,自然心就凉了。”很有道理,不过……林清歌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楚南枫,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怀疑。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他唇角微勾,抬手在她鼻头点了一下:“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怎么,不能看啊?我相公帅啊,所以多看几眼。”“油嘴滑舌。”“谁油嘴滑舌?我看是你,不对劲哦。”她看着他不停地摇头,一副有大问题的模样。楚南枫的眉梢挑高:“什么不对劲?”“我记得你少年时代就去了军营,对吧?”“是。”一个字回答得简单利落,没有丝毫含糊。她却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在撒谎!”他怔了一下,性格使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林清歌站起身,先是围着他走了几圈,最后才重新在他面前站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和女人接触不多,却能了解这么多。怎么,你天赋异禀啊?”说着她语气变得酸溜溜的:“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云亭是个花花公子,你这底子怕是也白不了吧?楚南枫,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莺莺燕燕,不要让我大刑伺候才说实话!”他看着她故作凶巴巴的小脸,非但没有慌乱,反而低笑出声。笑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是越笑越厉害,眼泪都笑出来了。“楚南枫,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老实交代,还笑话我!”楚南枫伸手拦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入怀中,笑着抬眼看向她:“你想我说什么?”“说你怎么能这么了解后宫女人的心路历程!”她瞪着他。“我不了解女人,但我了解人性。被冷落久了,怎么还会有一腔热血?与其说安贵妃是因为周承漳的事情,彻底没有了念想,想一了百了。我更愿意相信,她有她的后手,我们所有人都是她棋局上的棋子。”“棋子?”他笑着拉下她,两人鼻尖相对,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我告诉你问题在哪里,你怎么回报我?”她瞪眼刚想表达不满,他的大手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下压,彼此的唇瓣贴在一起,方才所有的问题都在这一刻化作春情,融入漫漫长夜。……周承漳依然是以王爷的礼遇下葬。不仅如此,周帝和安贵妃也会亲自到场送行。如此一来,在京城的官员,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在周帝面前刷刷存在感。楚南枫和林清歌,也一大早就去齐王府吊唁。上香之后,林清歌就去了后宅和女眷在一起。不多时,就有宫女过来:“少夫人,娘娘请您过去。”林清歌应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安贵妃一身素衣,头上也没有什么装饰,一张脸更是形容憔悴,眼睛明显是哭肿了。“臣妇见过娘娘。”“起身吧。”安贵妃的声音沙哑,看着林清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而非地说道,“这么冷的天气,漳儿一个人上路,该多难受啊?清歌,之前他对你这个表妹很是照顾,你应该会送他一程吧。”“娘娘放心,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臣妇相公也来了,就是要殿下安心上路。”“好。”她微微颔首,看了眼窗外,又忽然说道,“这几日齐王府的护卫都是楚将军安排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都到了现在,本宫是真的不想节外生枝。否则,漳儿不安心啊。”说着她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眸:“终究是到了最后一天了,你扶着我看他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