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单纯听字面意思,我还真的以为郭药师要跟金人决一死战了。”刘陵擦洗着自己的那匹白马,它低下头,从刘陵旁边的木桶里用马嘴够着果脯,刘陵扔下抹布,洗洗手,捡起果脯喂给它吃。
时立爱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么贵的东西,你居然给马吃。”
正常人吃的小零嘴错了,这个时代普通人一般不大买得起零嘴,最多是家里自制一点,刘陵手里拿的果脯价值不菲,现在却喂给他的战马吃。
白马吃的津津有味,尾巴晃动,舔舐着刘陵手上残余的糖分,刘陵抚摸着它的脖颈,回答道:“待会就要骑它了,不给点好吃的哄着怎么行。”
“这战马又不是人。”
“我骑战马的时候都知道先给它吃饱了,偏偏大帅让我去北面蓟州跟金人溜圈子跑马,不多给我骑兵不说,还把原来给我的又拨一半回去。”刘陵用余光瞥着时立爱,有意无意抱怨道:“哪有这样做事的,又不给马儿草,又想让马儿跑,他”
“你跟老夫抱怨没用。”
时立爱看出他的用心,笑了笑,“郭大帅也是秉公做事,先前你在涿州吃的肚皮滚圆,现在可不得让伱出去跑跑,把身上肥膘刮掉两层才好做事。
老夫跟郭大帅之间的事你不明白,我也没法帮你去求情。”
“呵。”见时立爱“婉拒”,刘陵摇摇头,“本将军要去蓟州,你为何还要跟着?”
“你军中总得有个参谋事的辅弼吧。”时立爱淡淡道:“老夫曾任一地节度使,别说是营平滦三州土地,就连蓟州等地的地形地势和城池分布,全都在老夫的脑子里印着。你若是非不要老夫跟着,那老夫也不勉强。”
“瞧您说的。”刘陵脸上出现了笑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小包果脯,很狗腿地递到时立爱面前。
“这是孝敬您的。”
时立爱呵了一声,丢下一句话,“你几时动身?”
“事不宜迟,晌午过后,我就率军出发。”
“那我到时候再来找你。”时立爱看都没看刘陵手里的果脯,说了一句话,转身离开。
刘陵顺手把果脯喂给了白马,它吃完后亲昵地用脸蹭着刘陵的手,后者还在想事情,漫不经心地揉着马鬃,“好啦好啦,没有吃的了。”
白马喷了个响鼻,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还是在低头讨好,刘陵有些郁闷地看着它。
“还是你最好了,我给你草你就给我骑。”
寒风吹拂过草地,无数枯草随风倾倒,一眼望去如浊浪滚滚,随即草丛掀起,大量骑兵的身影出现,惊起了几只在地上啄食的乌鸦。
白马嘶鸣一声,刘陵低头皱眉看着,发觉在刚才走过去的地方有几具还没被吃干净的尸骸,乌鸦振翅飞到枝头,对着刘陵叫喊起来,张武弯弓对准乌鸦,被刘陵抬手制止。
“随它去吧。”刘陵补充道:“去问问前军,我们到哪了。”
郭药师在潞水一带聚集兵马,建立大营,刘陵从那儿一路向北准备进入蓟州巡视,等过了新仓镇便是蓟州地界。
这儿名义上是大宋所有,由常胜军实际接管,但因为先前萧干的事,再加上金人掳掠,本地人口流失严重,常胜军虽然已经在招兵买马,但兵力依旧不多,就连实际掌管全部城池也很难做到。
所以与其分兵削弱实力,不如合兵一处,郭药师选择在燕山府以东的地区建立防线,对于蓟州的态度,也是能守就守,大不了后撤至燕山府各处城池固防。
哨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再有十余里就到了韩城镇,刘陵愣住,立刻意识到走偏了路。
虽说韩城镇也是蓟州境内的城池,但刘陵本来打算先去渔阳看一眼,那里城池坚固,一旦刘陵真的遇上金人主力,大可以将渔阳当做临时据点,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后撤。
所以问题在于,韩城镇是蓟州最东南方向的城池,在一众小乡村和小城寨中间,算是“大城”,更兼蓟州东面就是平州和滦州,意味着碰见金人的概率大增。
刘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喊口号的时候自然是捡好听的说,但谁愿意主动跟金人碰面谁就是**。
“时立爱呢?”
刘陵毫无尊老爱幼的心情,骂骂咧咧地在亲兵带领下来到时立爱面前,这老家伙还在看舆图,见刘陵过来,甚至笑着问道:“军中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