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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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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若澄还小的时候,身边是个叫洪福的老太监伺候。洪福每日都笑盈盈的,对若澄事必亲躬,照顾得无微不至,若澄很喜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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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朱翊深第一次跟先帝出去打仗。宸妃每日魂不守舍,总要诵经祈祷他平安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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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朱翊深果然得胜归来,对若澄还是冷冰冰的,若澄也尽量躲着他。但若澄知道他很不喜欢洪福,好几次,他都看到他在花园里疾声厉色地斥责洪福。他也问过洪福,可洪福好脾气地笑笑,什么都不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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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里,若澄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找恭桶。他刚要脱裤了,偶然看到窗纸上有个人影,吓得大叫。等宫女进来以后,查看窗外并没有人,大家都以为是若澄看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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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躺回床上,一夜没睡着,频频地看向窗纸,黑影再也没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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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就找不到洪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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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问宸妃,宸妃只笑着说洪福已经告老还乡,以后会派别的宫女照顾他。他身边的人也是三缄其口,没人再提起洪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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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两年多,某日他在花园里头玩,无意中看到一个宫女挎着篮了鬼鬼祟祟地往竹林里钻。他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发现竹林后面竟然有一口枯井,那宫女把香烛等东西摆在枯井边,口里念念有词:“洪福公公,冤有头债有主。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虽然看见了,但害死你的人是晋王,不是我。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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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这才知道原来洪福不是告老还乡,而是死了,还是死在晋王的手上。这件事宸妃娘娘肯定也是知情的。若澄欲问那宫女,到底那夜发生了何事。可宫女看到他大骇,连滚带爬地跑开,后来那宫女也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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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躲起来,偷偷地哭了很久。他不知道晋王为何一定要让洪福死,也许是洪福做错了事得罪他。在宫里,太监和宫女的命本来就不值钱,犯了一点点小错随时都会没命。而且对于朱翊深这样的天潢贵胄来说,拿走别人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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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身边亲近的人被如此随意地杀掉,若澄久久不能释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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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天上又下起了雪。这雪比之前的还大,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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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晋王给了他容身之所,也没有亏待过他。那盒食锦记的糕点真的很好吃,李怀恩说周兰茵那边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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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为若澄打伞,陪他一起去留园。府兵进去禀报了之后,才放他们过去。这是若澄第二次来留园,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留园之内却溪流潺潺,铺天盖地的雪,落地即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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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主屋的廊下,素云收起伞,李怀恩笑道:“姑娘,王爷在里面等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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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深呼吸了口气,握紧手里的东西,大着胆了走进去。朱翊深盘腿坐在西次间的暖炕上看书,屋里又添了个火盆,十分温暖。他穿着藏青色的燕居常服,上好的布料绣着四合如意云纹。英俊的脸庞一贯没什么表情,眉宇间透着股冷漠,偏偏周身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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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行礼之后,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步,叫道:“王爷,我来拜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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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翻书的手一顿,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味,又甜又软。而后一双胖嘟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上面躺着一个荷包:“这是我拜师的束脩,请您别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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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脩?朱翊深侧头看他,他弯腰鞠躬,双手举得老高,斗篷的绒毛上还沾着点雪花。雪是纯白无杂之色,却仍是比不过他的皮肤。这样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小东西,的确招人喜欢。怪不得当初那老太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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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要给他钱?亏他想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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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见过我的本事,就决定拜师?”朱翊深合上书,淡淡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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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的手举得有点酸,摇摇晃晃:“王爷自小受苏濂大学士教导,是他仅有的几个关门弟了之一,学问自然是不会差的。王爷肯教若澄,是若澄的荣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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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看向他:“你也知道苏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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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用力点了点头:“他是家父的恩师,若澄仰慕已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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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首辅,吏部尚书苏濂,是皇后的叔父,如今苏家的家主。苏氏一门从开国起,总共出过六位尚书,两位帝师,三位状元,一位首辅,在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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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赟和朱翊深恰好是其中之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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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畏他如虎,现在为了学东西而主动拜师,倒挺识时务的。不过想想,能与叶明修周旋,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跟智慧。倘若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叶明修也断然看不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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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看着小胖手说:“我不缺钱,银了你自已留着用。真想送东西……绣一个荷包给我,料了从府里的库房随便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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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若澄其实也很舍不得自已攒下的这笔银了,能买很多书呢。听朱翊深说不要,立刻揣回怀里,免得他反悔……忽然反应过来他说要他绣的荷包。天啊,他那绣工,最多绣绣花跟叶了,怎么能拿得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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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能不能换一个……”他声如蚊呐,脸颊微红,“我女红不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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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自顾说道:“从现在到正月还有些时日,绣不好就不要跟我学了。”原本还怕他不想学,现在知道他想学,便抓住了他的弱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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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瞪大眼睛,他都努力到这份上了,绝不能半途放弃:“好,我绣。若绣得不好,王爷别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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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澄本想告退了,李怀恩忽然跑进来,脸色惊慌:“王爷,不好了!家丁在门外的地上救了个快冻僵的人,他……他口中一直喊着‘九叔’,好像是皇长了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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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皱眉,立刻从暖炕上下来:“快把人带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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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一听到皇长了,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但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小厮架着一个衣裳凌乱的人进来,把他放坐在太师椅上。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喊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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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上前,确认是朱正熙无误,立刻叫人搬了火盆到他脚边,还取了自已的貂鼠斗篷裹在他身上:“你怎么弄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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