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了宏大的流水声,他走到水晶砖路面的边缘。从这里看去,能看到下面有一条奔涌翻腾的黑色江流,他脚下水晶铺成的地面竟然是一座架在河上的桥!
这座城市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座桥没有栏杆,如果不小心掉下去,肯定会被下面那些硝酸般的液体溶解的渣都不剩。
泰勒斯远离没有任何防护的边缘,在这座桥的中央走着。他看到,有许多条树藤般的黑色绳索从桥面上垂直着升起。绳索足有一米多粗,由许多黑棕色的毛发编成的,似乎起着悬吊这座桥的作用。
这座桥并不长,他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前方的阴影处显现出那个食物的原型来,那是一扇紧闭着的巨大城门,足有二十米高。
在那扇巨门前,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人类宫殿的蝼蚁。
不管怎样,他终于能进入这些建筑内部了。他叹了口气,刚想继续迈步。却是赫然看到,从那扇城门投下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看不清形状的怪物来。
“你是谁?”
泰勒斯竟然丝毫没感到害怕,他今天遭受的刺激已经太多了。尽管眼前的这个枯骨架起来的家伙浑身长满了狰狞的骨刺,犹如生前的每个关节都长了骨质增生一样。
“过桥……献上……鲜血。”枯骨者像是舔了舔它看不见的嘴唇,两个凸起的颧骨向上耸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传说的吉欧尔河上有用发丝吊住的镶金水晶桥,守桥者是枯骨莫德古德,想要过桥的人必须奉上献血,作为通过税。
泰勒斯不禁一阵眩晕,大哥,你看我这身上还有二两肉吗,还献上鲜血,再说你自己都一把骨头半截入土了,哪里盛得下那么多血。
他看着枯骨身后挡着的城门,突然撒开脚步,朝枯骨右边绕去。
它像是反应迟钝一样,泰勒斯咻的一下就钻了过去,心里窃喜。
他的手都快要摸到城门上的黑色浮雕了。轰的一声,一条脊椎骨组成的刺鞭甩了过来。他被拦腰击中,身体飞出了五米远,直接滑到了桥的边缘。
“额……额……”他的身体悬在水晶桥的下方,手指竭力扣住桥面。
费了半天劲,他才重新爬回桥上,躺在水晶砖上歇了半小时。
泰勒斯再一次站回那个枯骨面前,这一次他不再硬创,而是软磨硬泡起来。
“兄弟,你自己在这守了多少年了,还是单身着啊,没找个漂亮骨架一起冥婚啊。”
“……”
“兄弟你牙口似乎不太好,我以前是整牙的,能给你矫正一下。”
“……”
“咱们来玩经典猜拳吧,你输了放我进去,我输了自愿让你抓进去……”
枯骨沉默不语,而泰勒斯一做出想要溜过去的架势,他就抬起那根深黑色的臂骨,作势要打在他身上。
我不会要和一具枯骨在这呆一辈子吧,如果是安娜的话,我还可以接受。
泰勒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具枯骨,每一个过桥者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可是他现在的身体里根本挤不出一丝鲜血啊,干瘪的像是出土千年的木乃伊。
他慢慢地走到那根一米粗的发丝绳索前,靠着它缓缓地坐下,在这里坐着比较舒服一点。
可是刚坐下,一副恐怖的画面就窜进了他的脑海里,一双惨白的手从黑发里伸出来,掐住他的脖子……
他腾地一下弹离绳索,回头看着那些粗糙缠绕的黑色发束。有一抹红色隐藏在那些发束里面。泰勒斯愣了一下,铁片般的手拨开那些发丝,伸了进去。
手指碰到了一个柔软弹性的物体,他攥住那个东西,一下扯了出来。
一个暗紫色的果实样的物体出现在了眼前,上面布满了弯曲分叉的红色丝线,和外面种植的血藤果极其相似。
难不成这东西就是鲜血通行税?
泰勒斯抓着那个仿佛滴血的球状物体,来到那具枯骨面前。
“兄弟,你看这是你要的通行税吗?”他把血球双手托着,举在胸前,犹如给秦王展示和氏璧一样恭敬。
枯骨没有眼珠的眼眶里闪过了一丝亮光,用已经消失的舌头舔了舔下牙槽。
它颤巍巍地伸出骨臂。
“咦~~”泰勒斯一把收回手里的血色果实,夹在腋下,活像得志的小人一样。
“兄弟,刚才是谁用那根羊蝎子甩我来着,惹了我一身骚。”他向后退了退,举着那个血色果实,犹如举着一件荣耀的战利品。
“鲜血……过桥……”枯骨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鲜血果,从灰质的牙槽里吐着模糊的字眼。
泰勒斯得意的神色一下黯淡了下去,这具尸体生前说不定也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因为误入了这里,被施加了某种禁忌的魔咒,只能永生永世地守在这座桥上。
他送出那只暗紫色的血果,看着枯骨接过果实,用灰白的牙齿咬破,血腥的汁水顺着它的颌骨流淌。
枯骨身后的石门打开了,泰勒斯默默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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