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鉴的正殿,管事姑姑正慢慢品着茶。
茶是好茶,是木族的花茶。今日的茶中,放的是桃花,木族的桃花落了也带着灵性,正躺在茶水上舒展花瓣,缓缓起雾。
“姑姑,还没到,已经午时了。”旁边一位宫女走过来轻轻说了,又缓缓后退着退了下去。
“确认那辆车进了京都?”管事姑姑手里的动作停了,扫了一眼大殿。大殿内,无数女儿乖巧的站着,九纵九横,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都是参见神洗的贵女。其中几个还带着满身的疲惫,正是刚从孤山白驼赶过来的几位。
“花小小,你家大公为何还未到?”管事姑姑旁边一个女官站出来,喝问了一句。人群中的花小小身子一颤,连着旁边的香香也害怕了起来。不等她们说话,旁边的乾宝宝一声冷笑。不过,有人比她更快,只听一声慵懒的声音在兰香鉴响起,“姑姑问话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狐假虎威?”
“大胆。”那女官满脸铁青,手指瞬间掐了一个手印,眼看着就要做点什么。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印儿在她脸上出现,水墨嫣然双眼含笑,俏生生的站在了她身前。
“别说,玲珑那丫头啊,做事就是让人讨喜。这甩巴掌可比斗嘴爽快太多了。”
“够了。”管事姑姑放下茶盏,挥了挥手,“大殿喧哗,拖出去。”
“喏!”身后的阴影中出来几个女官,不由分说就把刚才出言不逊的女官拖走了。拖的时候还不忘用布巾捂了她的嘴,将她迷晕,免得大呼小叫。
等那女官被拖走,管事姑姑又瞄了水墨嫣然一眼,“都说太傅只有缚鸡之力,只会纸上谈兵。要我说,他才是真的深藏不露,连教出的小女儿都已经轻尘一品,还知道维护金顶王帐的面子,替我管教手下。”
“嫣然不敢,是嫣然逾越了。”水墨嫣然行了一礼,缓缓退回了队伍内。
管事姑姑却笑了,端起了茶盏,“你做的极好。记住,在遇到这样的,不要留手,给我直接打废了。”
“喏!”嫣然的腰板直了起来,很直。
兰香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只有轻轻的喝茶声,有过了一个时辰,管事姑姑终于把茶盏放下,抬起头来,“有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呢。往我身边安插眼睛也就算了,草芦也敢闯。”
殿内的众女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嫣然和后面的乾宝宝有些吃惊。
很快,夜幕降临,已经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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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眼睛,因为眼睛会欺骗你。
也不要相信耳朵,因为耳朵也会忽悠你。
曾经,那个喜欢敲闷棍的少年曾经告诉过他,可他从来都不信。
而如今,他却不能不信,又不想信。
醉红尘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缓缓的将手中的黑子向旁边移了一格,有些不甘的落下。对面的白子,已经占尽了天机,地利,连红尘一缕也不让过。
不过,这并不重要。
对面他以为了解的少女,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眼中有刀光剑影,更有风霜雪雨,唯独没有片刻前的天真烂漫。
‘她已经不是她,虽然她还是她,但此刻,却真的不是她。’醉红尘暗暗告诫着自己,他的耐心一相极好。
“三哥,你动了杀机。”一颗白子再次落下,少女笑盈盈的拿起青藤葫芦,喝了一口。“好酒,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了。这酒玲珑肯定喝不出其中的烽火气。她太善良。”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夸自己,还不脸红的。”醉红尘抬手落了一颗黑子,他依然笑呵呵的。
“只是一个少女,你何必要为难她呢。杀人,多不好啊。”少女瞬间落了一颗白子,紧紧跟进。
“我又没说要杀。”醉红尘摇头。
“骗人,你动了杀心。”
“没有,不是我,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
“她真可怜,有时候,死比不死要幸福呢。”
“那你呢?”
“我?第一卷我已经学完了。我月红衣想学的,从来不过夜。”少女的手中多了一个竹简,正是白天躲着她的那一卷。竹简与白天相比,束缚的麻绳上多了一个木牌,上面有两个古篆————灵音。
“想不到,你取到的是这一卷。我们兄妹五人都曾经读过,每个人看到的却不同。不过要论最是霸道的一卷,当属六妹的这一个。”
“可我没有琴。”红衣笑眯眯的又落一子,通杀。
“琴在心中,心生万物,万物可为剑,哈哈哈哈哈哈…………”醉红尘一声狂笑,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唰”的消失在棋盘前。
“当”的一声,一道银白匹练留下了他,红衣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三尺青锋——云崖。
“还说你不想杀人?”
“该死之人,必杀之。”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断,很难想象一个要杀人的老人,竟可以笑得出来。他的脚轻轻一踏,一道银白从脚下冲出。
红衣也踏了一脚,一朵桃花在脚下无中生有,一闪即逝,“三哥忘了,我也是这草芦的主人呢。这里的阵,我也可以操控。”
“知道又如何,你能懂得多少?”醉红尘无声的化为万千身影,一道道从花格窗冲出,冲天而起,每一道身影的手中都有一颗黑子,杀机狰狞。
“纳命来!”一声龙吟般的怒吼从草芦上空响起,声中带风,狂风肆虐。
“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大,喝喝茶,不香吗?”月红衣手中的剑轻轻一转,一道银色的圆在剑上浮现,一个圆,两个圆,圆生圆起,“嗡”的一声剑鸣乍现,无数的圆顺着地面展开,继而向上,在草芦内部相合,成一罩,护住了左右。
“杀!”